當年若是運籌帷幄、暗算千萬,豈敢於晉陽起兵逐鹿天下?
太宗皇帝當年若是排兵布將、謀算敵我,又豈能倉促之下於玄武門發動政變?
總而言之,事情是干出來的,而不是算出來的
李神符氣得吹鬍子瞪眼,恨不能將茶杯砸在李道立腦袋上,罵道:「放屁!咱們身為郡王,太祖血脈、與國同休,要麼十拿九穩、要麼走投無路,否則何須甘冒奇險?不是我幹大事而惜身,而是沒有必要去承擔那個風險!你這般貪功急進、躁動淺薄,遲早誤了大事,害了大家!」
李道立嚇了一跳,連忙保證:「叔王息怒,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叔王說什麼就是什麼,小侄以您馬首是瞻。」
年紀大的人難免腐朽昏聵,且越活膽子越小,但李神符的身份、輩分、威望擺在那裏,足矣成為宗室領袖與李道宗分庭抗禮,若無他站出來主持大局,旁人根本不能成事。
李神符見其神色便知其心中不服,遂警告道:「勿要自作聰明,若上蒼垂憐眷顧自會給我們機會,否則就蟄伏下去老老實實忍着,做一個忠臣順民,千萬不要荼毒子孫、貽害無窮。」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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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車隊自商於古道走出,沿着洛水抵達洛陽城外,早已等候在此的上百騎士紛紛下馬,單膝跪地予以迎接。
為首的王玄策則躬身上前來到其中一輛馬車旁,一揖及地,恭聲道:「在下王玄策,恭候武娘子多時。」
一隻雪白纖美的素手撩開車簾,露出一張明艷秀美、千嬌百媚的俏臉,秀眉俊眼顧盼神飛,絲毫沒有長途旅行的困頓疲乏,笑盈盈道:「自家人,何須這般多禮?」
王玄策道:「在下深受越國公簡拔之恩,以家臣自居,不敢僭越半分。」
武媚娘柔聲道:「你亦是世家子弟,才能卓著、勤勉任事,二郎素來對你寄予厚望,如今更舉薦你任職右金吾衛長史,何曾將你當做家臣看待?挺直腰杆,拿出氣魄,勤勤懇懇的做一番大事,給自己謀一個出身,也給妻兒掙一份蔭萌,方無愧於天地。」
「謹遵武娘子吩咐!」
王玄策心中激盪,非但沒有收斂禮數,反而單膝跪地,以家臣、僕從之禮相見。
「行啦,這荒郊野外的風大,住處可安排好了?」
「商號在慈惠坊購置了臨街的商鋪、宅院,是為總號,在下已經命人收拾一新,武娘子可即刻入住。」
「那就入城吧,車馬勞頓,實在是乏了。」
「喏!」
王玄策起身,快步走到路旁翻身上馬,帶着百餘騎簇擁着武媚娘的車隊浩浩蕩蕩入城,直奔慈惠坊而去。
慈惠坊位於南市之北,與南市中間隔了一個通利坊,毗鄰洛水,駐紮於尚善坊外的水師部隊可以沿着洛水快速支援,再加上商號的守衛以及武媚娘身邊的家兵,防衛力量極其強大。
商號就位於慈惠坊北側,沿着坊牆開通了門闊五間的三層樓房,隔着一條街道便是水波蕩漾的洛水,水師兵船游弋其上,即可快速登陸支援,亦可由此登船順流而下撤出洛陽,安全方面可進可退、萬無一失。
武媚娘下車之後巡視一周,很是滿意,這才入住商號後院的房宅,讓隨行的下人將攜帶的各種吃穿用度之物安置好,燒了熱水,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熱水將本就欺霜賽雪的肌膚蒸得愈發白裏透紅、吹彈可破,嫵媚的容顏愈發多了幾分水潤秀美、我見猶憐,穿上粉白色竹葉紋的襦裙,絲帶系在腰間愈顯盈盈一握,上身淡色褙子雍容華美。
赤足穿上繡鞋坐在窗前,慢悠悠喝了口茶水,問道:「王玄策何在?」
侍女答道:「正在堂上恭候。」
武媚娘「嗯」了一聲,放下茶杯,在侍女服侍之下出了房宅,穿過花樹簇立的庭院,來到正堂。
坐在椅子上的王玄策急忙起身見禮,低着頭,不敢張望。
鼻端傳入如蘭似麝的香氣,眼睛看着粉白色襦裙的裙裾猶如風動蓮葉一般在身前走過,耳畔聽得一把柔美的聲線:「坐吧,總是這般多禮。」
「喏。」
王玄策等着武媚娘在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