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自從程咬金率軍抵達姑臧城,這種明里暗裏的絆子就幾乎未停過,糧倉起火、水源不潔、燒柴匱乏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是很噁心人的。
對此,程咬金倒是不生氣:「我倒是希望他再過分一些,若是有膽子弄死我麾下幾個兵卒我還佩服他一些,可以讓我名正言順起兵攻打、一舉殲滅,可現在那廝躲在番和好似縮頭烏龜一般一動不動,老子這刀子都不知往哪兒砍,着實讓人惱火!」
安元壽趁着晉王起兵率軍直撲長安,其用心可謂路人皆知,李承乾恨其入骨卻又忌憚安氏一族在涼州以及整個河西地區的影響,不得不忍氣吞聲,僅只是降爵、命其遷出姑臧城便草草了之。
然而被君王所忌恨,又豈能相安無事?
所以安元壽被迫舉族遷徙番和之後,便嚴令約束族人、軍隊不得違反律法,更不得惹是生非,即使駐紮姑臧城周邊的左武衛挑釁生事也要一忍再忍,絕不給程咬金藉機開戰的藉口。
尤其是朝廷發動「吐蕃戰略」,數萬大軍雲集祁連山北麓隨時準備兵出大斗拔谷進入吐谷渾故地,安元壽更是猶如驚弓之鳥,這數萬安西軍精銳不僅僅可以兵出大斗拔谷覆亡噶爾部落,也可以向北直逼番和將安氏一族連根拔起
所以任憑程咬金幾次三番的挑釁生事,安元壽硬是一聲不吭、任意揉捏。
這讓程咬金很是鬱悶。
牛進達用刀子割着羊腿肉,不以為然道:「你這人就是性子急,陛下的意思誰都明白,即便安元壽在晉王兵變之時起兵奔赴長安,但畢竟打的是『勤王』之旗號,只要其一日未曾露出造反之意,陛下便不會對其剿滅,因為陛下好面子,『仁和』一朝要講究一個『君臣攜手、共譜佳話』,沒見到就連宗室里那些人上躥下跳都安然無恙麼?」
程咬金悶頭喝酒,唉聲嘆氣:「這位陛下看着仁厚,實則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再說安元壽若是一直這麼裝烏龜老老實實,難道咱們還能一直在這裏跟他耗下去?」
河西之地雖然是絲綢之路上最為繁華的地段,但無論如何也比不得長安,誰願意蹲在這裏過苦日子?
再者說來,距離大唐的權力核心越遠、越久,再想融入其中勢必難上加難。
牛進達將割下來的羊腿肉裝在一個盤子裏,撒了點鹽巴以及各種香料調製而成的蘸料,拈起一塊送入口中咀嚼,胡椒的香辣、孜然的醇香、羊肉的鮮嫩在口中一同爆開,滿意的點點頭,示意程咬金很好吃,喝了口酒解了一下口中油膩,這才說道。
「你是記吃不記打啊,咱們緣何被陛下發落至此等苦寒之地?還不是因為你急功近利,不滿現狀意欲更上一層樓!現在長安內外波瀾壯闊,很有可能就要有大事發生,你這麼急吼吼的想要回去是打算再摻和一回麼?哼哼,這一回只不過是發落,若有下一回再站錯隊,怕是你這輩子也別想會長安了。」
「唉!」
程咬金吃肉、喝酒,卻難以排遣心中苦悶。
屋外大雪紛紛,地上的積雪足有一尺厚,牛進達起身去外頭拎了幾根劈好的木頭回來丟進火爐里,重新坐好,問道:「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他知道程咬金不是個聽勸的性格,這人一根筋的很,既然急於回去長安,就不會聽進去任何不同的意見,心底肯定早就打好了主意。
事實上,素來以「善於站隊」而自傲的程咬金如今遭受打擊,發現長安局勢錯綜複雜、隱患重重,早已熄了再度站隊的心思,並不奢望能夠實現「異姓王」的美夢。
之所以想着回去長安,無非是想念長安的繁華以及家人而已。
但無論如何,想要回去長安首要之難題都是解決安元壽。
程咬金拿起一塊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漬,輕描淡寫道:「既然安元壽裝烏龜不肯主動露出破綻,那咱們就逼一逼他,亦或者乾脆先打了再說,只要將其徹底擊潰,怎麼回事兒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牛進達愣了一下,恍然道:「栽贓陷害?」
這種事並不難,只要能夠在安元壽的臥房之中搜出幾封與李神符等人往來之書信,信中寫上一舉大逆不道之言,甚至乾脆從其床榻之下搜出幾件龍袍、乃至於製成之玉
第一千八百二六章 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