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時侯,蘇思琪去醫院看沈銘儒。
雖然她的生活質量一降再降,但沈銘儒這裏還跟以前一樣,用最好的醫療設備維繫着他的生命。
陳教授外出做學術訪問去了,留在這裏的是陳教授的得意弟子黃澤。他雖然年青,但學術上的造詣很高,臨床經驗也不少,跟隨陳教授一起功克了不少學術上的難關,以他的能力水平來照看沈銘儒,蘇思琪還是挺放心的。
蘇思琪打了熱水,替沈銘儒擦了臉和手,雖然每天都有護工做這些事情,但蘇思琪只要來,就會親手照料他。
她握着沈銘儒的手,輕聲說:「爸,我是思琪,你聽到了嗎?你的體重又增加了一斤,陳教授上個星期出國訪問去了,把黃澤留在這裏照看你,你認得他的,經常叫他小黃,還記得嗎?」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她就改口叫沈銘儒爸爸了,因為她是他的女兒,唯一的親骨肉。
醫院裏的人並不知情,但知道她和沈孟青的關係,以為是跟着沈孟青叫。
蘇思琪一直堅守着中泰,最初是為了等沈孟青回來,但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她慢慢接受了自己是沈銘儒的女兒的事實,做為沈家後代,她更有義務守護自己的家業。
仍然是等着兩個希望,沈孟青回來,或者沈銘儒醒來!
黃澤輕輕推開門,看着坐在老人床邊正絮絮叨叨不停說話的女孩。
她背着光,陽光停在她頭上,有碎發在空氣中微微飄動,那是冷暖空氣對流產生的微風。她的臉龐光潔安詳,眼睛明亮,紅唇不停的張合,露出潔白的牙齒,唇邊始終帶着微笑。背後的陽光給她鍍上一層幽幽的金邊,整個人看起來那樣聖潔美好。
這畫面實在太美,讓他不忍心打撓。女孩如畫的眼眉更讓他移不開眼。
他是個一心只知道搞醫研的書呆子,除了做實驗,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興趣,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侯起,不管他在做什麼,只要那道靚麗的身影出現,就能帶走他的注意力。
她來的時侯,他正埋頭在病理堆里查閱資料,聽到護士說她來了,他的心神就有些亂了,握着鼠標竟然發怔,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心煩意亂,什麼事也做不了,最終還是放下手裏的活,跑過來了。
蘇思琪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了門邊的人,頓時咧嘴一笑:「黃醫生,你來了。」
「蘇小姐,沈先生這周的情況還不錯,體重略升,在合理值範圍內。」
「我知道,護士說了,重了一斤,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很樂意照看沈先生。」黃澤走到床邊,雙手插在口袋裏,跟蘇思琪聊起這個星期沈銘儒的一些情況。
蘇思琪安靜的聽着,不時點點頭,露出欣慰的微笑。
「照這樣下去,我爸爸會醒來的吧?」
黃澤躊躇了一下,「不能說百分之百,但我們不能失去信心,陳教授對沈先生的甦醒也一直持抱有希望。」
「我從來沒有失去過信心,」蘇思琪的目光投到沈銘儒臉上,「我爸爸一直會醒來的,」
黃澤點了點頭,蘇思琪吸引他的正是她的堅強和樂觀。沈銘儒在醫院裏這麼龐大的開銷,全是她一個人負責,遍賣了房子和一切值錢的東西,自已卻住在連暖氣都供不起的房子裏。他想通過陳教授給蘇思琪一些幫助,卻被她拒絕了。
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無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她的眼睛始終明亮,笑容始終燦爛。
只是
黃澤輕輕嘆了一口氣:「蘇小姐,昨天財務部的人告訴我,沈先生的費用最多還能維持一周。」
蘇思琪眉頭一下:「這麼快!」
在高昂的醫療費用面前,錢就跟水一樣,嘩嘩的流出去。她已經維持了三年多,能賣的東西都賣掉了,現在還能到哪裏去弄錢?
或許找方卓越他們湊一湊,又能維持一段時間,可是那以後呢?以後怎麼辦?
她手上值錢的東西還有兩樣,一樣是中泰的股份,一樣是沈孟青送她的那隻蕾利斯限量手錶。
可是她都不捨得賣掉,一個屬於父親,一個屬於丈夫,哪一樣她都捨不得。
可是和生命比起來,再捨不得也只能忍痛割愛。
453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