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為他被大洞真符迷了眼,急着搶符建功,動用了本就不完善的邪道法門,然後又自以為聰明地將到手的寶符吞到了肚子裏。內外相激之下,心魔煞氣失控,引發邪功反噬,而毒香源頭又給他鎖在肚子裏,連洗脫都不可能!
看看對面女人的表情吧,恐怕這種結果,連她們都沒料到!
只是,若要他就此等死,卻也不能!
念頭一定,南松子悶吼出聲,原本已經漲大一圈的身體竟然再度膨脹,眼裏已經沒了眼白瞳孔的分際,盡化為血一樣的紅色。
兩位女修都是看出不對。紫衣女修手中那把剛劃開南松子下腹的短劍瞬時飛出,化為凌厲精芒,直取南松子頭顱。
南松子舉起左臂格擋,「嘶」地一聲響,劍芒割肉斷骨,幾乎將他整條上臂斬下,但也僅是幾乎而已。血霧噴薄而出,短劍也被鎖在傷口處,嗡嗡顫鳴,卻又動彈不得。
完全無視身上的傷殘,南松子瞪大眼睛,湖面上幾個人影一一印在他眼底,又被他牢牢刻在神魂之中。然後他嘿嘿發笑,笑聲中,兩個女修同時飛退。
「嘭」聲悶響,南松子的肉身爆成一團碎末,血霧肉糜碎骨四面飛濺,周邊的紅霧瞬間又給染深一層,這還不算,先前紅霧中飛動的虛淡的影子,便從這片血肉之花內蜂擁出來,挾着濃重的心魔煞氣,朝湖面上的所有人發動了衝擊。
慕容輕煙不發一言,回身便飛向另一側夢微和余慈所在,紫衣女修則是哼一聲,手指在身前虛劃幾道,那些撲上來的虛淡影子,便一下子失去了目標,環繞在周圍團團打轉,最後乾脆自相撲殺吞食,亂成一團。
不過,這麼一耽擱,便見得漫天紅霧上卷,化為一道黯淡的虹光,朝着南方天際掠去。
「神魂脫竅?」
紫衣女修冷笑起來:「真以為沒了肉身,那『一夢歸』沾染不上了?」
不提她在這裏嘲弄,那邊慕容輕煙在那些虛無影子殺到之前,護在了夢微和余慈身邊。沒有了南松子操控,這些陰煞之物雖然凶厲,卻不是太難對付,很快就被撲殺乾淨。
夢微剛剛被「誅神刺」擊中,已是受了極重的傷,外表卻是不顯,見慕容輕煙回護,輕聲感謝,但也不是特別形之於色的那種。在她心裏,朋友互幫互助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無需大驚小怪。
慕容輕煙沖她點點頭,目光移向另一側,那裏,余慈仍只是冒出一個腦袋,盯着前面紫衣人影發呆。
這背影他已經盯了很久,沒有發現與記憶中任何一處相似的地方。
可是,她剛剛自稱什麼?
慕容輕煙也沒多想,只以為這年輕人尚未從那邊局面中回神,笑着伸出手去:「這位師弟,可還好麼?」
余慈還有些恍惚,也伸手讓她扯着跳出水來,同時本能地為自己加了一道神行符,憑着符法輕舉之力,站在水面上。
「好流暢的符法。」
慕容輕煙輕贊一聲,鬆開了手,余慈這時才察覺到自己手上殘餘的柔膩觸感。他怔了怔,卻聽夢微輕聲道:
「南松子那邊……」
「若他以為舍了肉身,就能逃過『一夢歸』藥力,那他註定要絕望了。」
慕容輕煙淡淡一句,不再多說,看起來,她的心情並不是太好。
不過很快,她明麗無雙的臉上,便顯露笑容:「來,夢師妹,我為你引薦一位朋友,說起來,如今你們也做了近鄰……」
「何須引薦!是離塵宗戒律部的『無瑕劍』夢微吧,久仰大名。」
紫衣女修的聲音越過湖面,餘音鏗鏘:「我乃絕壁城玄陰教上師赤陰,托棲於貴宗治下,將來還要仰仗鼻息,這裏先行見過。」
話是這麼說,可踏水而來的女修,神情平淡,甚至於疏離,又哪有半點兒仰人鼻息的意思?
而這邊,就是一向守道知禮的夢微,神色也略顯淡漠,只是維持着禮節,道了聲:「赤陰上師。」
慕容輕煙見她二人模樣,略有些奇怪,但隨即便明白過來,輕拍額頭:「是我考慮不周,你們兩家近年有些不睦!」
她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做出拍額頭的動作,竟出奇地好看,略帶着懊惱且又無奈的情緒很恰當地傳導出來,便是一旁心事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