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勢壓過了一切。
粟岳看了身邊的幾個首領,半是感嘆半是嫉妒地說道:「夏城軍陣如此,怨不得能縱橫千里,往來東夷如入自家後庭。」
身邊的幾個再看看自己騎乘的馬或是輕小的戰車,無奈地跟在了粟岳的後面準備前去迎接。
就在這時,鼓聲忽然間變得急促,千餘戈矛兵將戈矛重重地朝地上一頓,停下了腳步右腳重重地踏在原地,齊聲喝道:「萬勝!」
宛如驚雷,勝似虎嘯,更讓許多人毛骨悚然,幾個正準備前去迎接的首領差點沒有控住自己的馬匹,被這一聲呼嘯震得心中慌亂,老一些的從懷裏摸出了從夏城高價買來的小藥丸含在了嘴裏,這才讓那慌亂的悸動平復。
戈矛手雖然停下來,可是鼓聲並沒有停住,相反越發地急促,戈矛手們將矛杆不斷地撞擊着大地,應和着越發急促的鼓聲。
連續應和了十聲之後,整齊的戈矛方陣忽然間向左右齊轉,從中分開露出了一道二三十步寬的縫隙後,再次轉向,將長矛平端,正對着前方那些準備迎接陳健的氏族首領。
這一次簡單的轉向再一次讓氏族首領們震驚不已,城邑林立百國千邦的奴隸制多元時代,戰爭頻繁,每個首領都不是廢物,他們清楚這種方陣轉向的可怕也清楚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隊列、轉向,絕不是花架子,只不過夏城戈矛兵的這一次是,這是不久前苦訓三天仔細排練出來的,夏城的戈矛兵還沒有隨時可以轉向的軍事素養。如果真有這樣的素養底子和紀律性,以縱隊穿插後轉向橫隊攻擊、敵人然後時迅速分列轉向、以縱隊攻擊隊形行軍等等,單是這幾點便可以讓方陣兵的機動性和戰鬥力提升許多。
首領們並不知道這是花架子,因而再看向不遠處陳健的時候面色便有些難看,尤其是靠近榆城而又與粟城暗盟的幾個城邑更是如此。
可他們的震驚還遠未結束,當戈矛兵的軍陣中間分出通路後,戰車三輛一排,在急促的鼓聲中隆隆向前。戈矛兵的兩側,輕壯的手持標槍的騎手從遠處繞了出來,呼嘯着在戈矛陣之前轉了個大圈。
並排而出的戰車快速地在陣前排成一列,首領們這才注意到車中站着的人竟是自己的子嗣,他們穿着夏城人一樣的黑衣服,身披着厚重的綴着銅釘的皮甲,腰懸短劍,手持長戟,胸前掛着夏城軍中代表着榮耀的黃銅勳章,在太陽下熠熠發光,刺痛了做父母的雙眼。
一年半前這些人前往榆城的時候,還只是他們眼中的孩子,那時候有着父母對子女的不舍。而如今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脫去了孩子的稚氣,多出了幾分勇武。
戰車身後跟隨的是他們派去榆城訓練的脫產士兵,手持短劍,擎着一面他們聽說沒卻沒見過的名為龍的旗幟,在秋風中獵獵作響。
旗幟飛揚中,十幾個壯漢抬着一些沾滿白灰的麻袋,咕咚咚地將裏面用石灰和鹽醃製過的東夷頭顱傾倒在陣前,熟練地壘成了彰展武力功勳的小京觀。
這些頭顱嚇不倒他們的父母,相反他們的父母們看着那些頭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的子嗣建功立業更讓父母欣慰的事了。
在這一刻,僅僅這一刻,他們不再是氏族的首領貴族,而是一個個孩子的父母。
這些孩子大多都是氏族親貴的子嗣,只有少部分是城邑首領的子嗣,來自不同的城邑,有着不同的父母,但此時卻同袍同車,共同站立在那面名為龍的旗幟之下。
戰車的最左邊是附近一座城邑氏族親貴的子嗣,他面前堆積的頭顱也最多,頭上包裹的絲帛也與眾不同,看得出這是這群孩子們中立功最多的那個。
他從戰車上跳下,走到了迎接陳健的父母和粟岳的身邊,拜服於地,頓首道:「先生常說親族一體,大河諸部為重、部族次之,家族更居其後,孩兒深以為有理。聽到親族被虜獲為奴,孩兒夜不能寐晌不能食,知道軍情如火,不等城邑首領的命令便私自出征。」
「此次出征,孩兒與同族殺敵二十,俘奴三百。跟隨先生破城三座,辟東夷土地,得封地八里。」
「然而不等首領之令已是罪過,孩兒願將奴隸百人歸于氏族、百人歸於城邑。以東夷八里封地歸於華粟諸族,但求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