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你了。」
吃完了也累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就沒好好休息過,將龍桑杖豎在身前,倚着牆頭閉上了眼。
夜漸漸深了,火光映出了一道蹲在牆頭上的影子,窮奇看到來人便興奮地蹦了一下,那是剛剛給它獵來了食物的軒卿。
軒卿朝它食指掩唇「噓」了一下,抱膝蹲在牆頭盯着風衷的睡臉低嘆:真是恨啊,還是跟來了。
他轉頭四顧,雷澤雖為祥瑞之地,但風衷連睡覺都還豎着龍桑杖,可見也不是全然放心,他也擔心郁途會再追來。
剛想到這裏,忽然瞥見風衷緊緊蹙着眉頭,他躍下去,伸指探了探她眉心,一股濃重的魔氣直衝而出,險些牽出他肩頭的傷,他不禁一驚。
風衷陷在了夢境裏,她站起身來,發現落腳之處不再是殘垣斷壁,而是祭祀的高台,天地黑暗無光,鬼火亮了一圈,周圍都是妖魔鬼怪,全都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向最高處跪拜供奉。她抬頭望向最高處,那裏立着白袍翻飛的郁途。
她立即退離那群妖魔,到了最外圍的台階下,竟然看到了天界的神仙們,也都恭恭敬敬地垂着頭,身上的天衣不再仙氣纏繞,都是陰沉刺骨的陰氣。
她吃驚地一個個看過去,忽然迎上一道視線,那人和她衣着一樣,相貌一樣,但半張臉都布着妖印,邪戾地注視着她。
「你以為你醒了就能改變人間了?看吧,只是徒勞而已。」
「你成不了仙,也改變不了人間。」
「人間本就沒有救了,最終我就是你的下場。」
風衷心神大震,仿若五內俱焚,連忙就地打坐穩固心神。
「沒有用的,」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她身側:「放棄吧,你成不了仙的。」那隻和她一模一樣的手也伸向了她懷間,「你借到的血藏在哪兒了?」
「哼,區區一個夢魔,也敢在我跟前造次!」風衷龍桑杖一豎,忽然震出一陣生氣,將她直直彈飛出去,摔在一片黑暗之中。
然而不過片刻,夢魔幽幽的笑聲又閃現在了耳側:「若非你有心魔,以你的生氣,我又豈能接近?你細細想想,可是感覺到了冥神的強盛而心生畏懼了?」
風衷的眼前夢境一幕一幕閃過,她看到了雷澤從水草豐美到人煙滅絕,看到塗山青丘被陰氣籠罩不見狐影,看到甘淵在海中再也無跡可尋,最終整個天地都陷入了黑暗……
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放棄吧,沒有可能改變人世了,你如今也不過就是個凡人而已,永遠成不了仙,不可能斗得過如日中天的冥神……
這些夢混着那個預示,一再地刺激着她,她心中一痛,嘴角沁出血絲,霍然睜眼,將龍桑杖重重一豎,藤蔓延伸而出,緊緊纏繞住自己。
藤蔓撕扯拉拽着她的身體,生生從中拽出了與她有同樣面貌的夢魔,她似乎有些慌亂了:「你寧願自傷也要堅持?」
「你一個邪魔是永遠不會懂的!」風衷掐指施出封印術,藤蔓延伸,將她緊勒成團。
等到夢魔的氣息完全退去,她也氣力耗盡,倒在了地上,周圍依然是那個夢境,她覺得自己很難再出去了。
有腳步緩緩接近,她掀了掀眼皮,看見郁途居高臨下看着她:「還以為你今日與我交手時沾染了我的血,應該可以趁虛而入,沒想到你的意志還真是不弱。」
風衷冷笑:「你的傷一定不輕吧,殺不了我,居然只能靠夢境來傷我了。」
郁途捂住胸口,煞氣帶來的傷勢的確還在,他緩緩往後退回了陰氣里:「你就在心魔里墮落吧,越是這樣離成仙就越遠。」
直到他完全消失,風衷依然沒有力氣爬起來,心魔就是另一個自己,與自己抗衡才是最艱難的事。
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起了心魔,難道她真的註定無法成仙?
「小種子,」風衷恍惚覺得聽見了曦光的笑聲:「我這個東君還在呢,太陽還能升起,你躺在黑暗裏做什麼?」
啊,對,還有日光,還會有光明,她只要堅持到日出就可以了。
「風衷!」有人撥開黑暗,緊緊扯住了她的胳膊晃了晃:「醒醒!」
風衷睜開眼睛,看到軒卿的臉。
天已經亮了,果然有日光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