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劍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都已經害死不少人了,可沈家的那把劍這麼久了始終沒人動,很可能是因為它的目標太明確了,反而不需要着急。
有的劍出現在黑市里,有的劍出現在鏢局,有的劍被人暗中懸賞。收集這五把劍的人一旦聽到了消息,必須要立刻動手,不然被其他人搶了先,下一次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打聽到劍的下落了。如果他是那個集劍的人,他一定也會把沈家的霜劍留到最後,一來沈家好歹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門派,貿然對他們動手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二來其他搶劍者都一樣不敢妄動,霜劍在沈家又不會自己長腳跑掉,大可以等到先集齊了風花雪月,再去取霜。
以前是這樣沒錯,可現在的局勢又不大一樣了。半個月前的武林大會,沈家的家主沒有露面,只有年輕的沈飛琦代表沈家出席大會。聽說沈家家主罹患重病,已危在旦夕。眼下必然是沈家最內亂動盪的時候,也是奪劍者下手的好時機,高軒辰擔心耽誤久了,霜劍會被人搶走,沈家人也會有危險。
高軒辰還沒想好要怎麼說,卻聽紀清澤低聲道:「你難道,時間不多了嗎?」
這句話如同當頭一錘,把他釘在原地,震得他頭暈耳鳴,喉腔震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突然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得赤條條地站在紀清澤面前,什麼都被他看穿了,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可他依舊懷揣着那麼一點僥倖,只要紀清澤不捅破最後一張紙,只要他忍住什麼都不說,那讓他擔心的事情就永遠不會發生。
紀清澤沒有再問下去,只是扒下了他的褲子,露出他的傷口。
高軒辰雖然沒有傷到「那個」,但他的傷口在大腿內側,確實已經是很敏感的地方。被他剛才這麼一折騰,傷口已經滲出了血。
紀清澤沾了藥的手指敷上去,冰涼的觸感激得高軒辰一哆嗦,雞皮疙瘩一層層地起。
&就說出來。」紀清澤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不要自己扛着。」
高軒辰扯出一個笑容:「疼啊,我一直在叫疼,從來也沒有忍着。」
紀清澤的動作愈發輕柔,把藥膏在他的傷口上抹開。他的聲音低啞,仿佛夢囈:「我也很疼。」
高軒辰不敢接他的話。倘若他問你哪裏疼?唯恐紀清澤步步逼近,他再難以招架。
過了一會兒,紀清澤忽道:「你昨晚出去了?」
他為了照顧高軒辰,晚上是住在同一個屋子裏的。高軒辰趁着他睡着了溜出去放走魏叔,回來的時候紀清澤還原樣躺着,他以為自己並沒有被發現。他稍稍遲疑了一下,不敢全盤地否認,反而被抓住馬腳,只道:「啊……我起夜了一回。你被我吵醒了嗎?」
紀清澤淡淡道:「我已一年難眠。」
高軒辰呼吸窒住。
他看着紀清澤認真為他擦藥的臉,平平淡淡的幾個字,卻讓他心裏百轉千回地掀起了驚濤駭浪。很多年以前,他曾經想過,有朝一日等他要回天寧教的時候該如何脫身?把身份一揭震住眾人,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又或是索性讓這個原本就不存在的身份假死一次,金蟬脫殼?那時候他還想着,倘若他假死,他的朋友們為了他這個魔教教主難受痛苦,也算他沒白走這一遭。
可真的到他「死」了以後,這一年裏,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些人的心情,非但沒有絲毫欣慰和暗爽,有的只是懊悔和歉疚。他寧願自己是不怎麼被人在乎的,要不然心裏的這根刺動一動就宛如剔骨般要命。他就只好把那些人全都想成薄情寡義冷血無情的人,只有這樣,他自己才能好受一些。
可是紀清澤的每一句話都在拷打他的良心。到最後,薄情寡義冷血無情的只有他一個人。不,要是他真能冷血無情才好了,也不用這麼不知所措。
此時此刻,他的心底突然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叫囂起來,讓他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憑藉着這股衝動,壓抑已久的話衝到了嘴邊:>
紀清澤卻在同時開口了:「明天再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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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在這裏,不便騎馬。今日我去準備一輛馬車。這金瘡藥的藥效很好,過幾日你傷口癒合了,再換馬,也不耽誤趕路。」
「…>
紀清澤已經替他擦完了藥,望着那赤紅的傷口出
33.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