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不出心下是甚麼滋味,只覺這個弟弟離自家是越來越遠了。玄『門』修道之輩,最忌沾染因果,尤其殺傷人命,業力加身,冥冥之中自有劫數臨頭。因此凌沖開始才打算借白骷髏與嗥月兩個威勢,『逼』迫左懷仁退兵,解去彭澤之圍。至于靖王這一場叛『亂』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看京師之戰如何落幕。
但事與願違,到底還要親自上陣。自古以來,破敵之策,首在斷其糧草。左懷仁三十萬大軍,每日人吃馬嚼,便是一筆不菲的『花』銷,只要截斷糧道,不出數日,大軍必退。凌沖煉化了白骷髏兩個,自然知道左懷仁屯糧之處,乃是離彭澤成百里之外的鹽縣。彼處乃是一座小小縣城,勝在土地廣大,糧草堆積如山。
左懷仁極善用兵,自知糧草之重,鹽城中派了三萬兵士把守,又有一員大將坐鎮,唯恐出甚麼『亂』子。這等兵力放在平時倒是足夠,卻又如何給凌沖瞧在眼裏?百里之遙眨眼即至,隱身半空之中,此時已是四更十分,鹽城之中依舊燈火通明,無數車輛來來回回,押運糧草,供前方大軍之用。
凌沖瞧了片刻,並無甚麼修士隱身其中,將噬魂幡一抖,落出一團白骨,十七顆『陰』屍骷髏相互咬合一處,三十四隻凶睛同時望來,皆是蠢蠢『欲』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反噬撲來。
凌沖低喝道:「爾等本是出身良善,只因宿孽牽纏,有此一劫,如今正是戴罪立功之時,只要各使神通,將此城中糧草燒毀,本座自然為爾等尋一位高僧,誦經超度,下一世尚有為人之念!若是不肯出力,還貪圖這一點魔道神通,便是不堪超拔,本座也管你們不得!」
一聽此言,十七顆骷髏忽然鼓譟起來,一個個大放悲聲,似在嗚咽。就算凌沖以噬魂魔法入道,聞此悲音,也有些惻然。這些骷髏落在嗥月手中,受禁法暗制,苦不堪言,最好的下場無外乎被祭煉的神通廣大,但造孽越多,日後越難超拔,有此良機,脫離魔道,自然個個踴躍。
凌沖將手一指,喝道:「既然如此,爾等莫要聒噪,分頭行事,只是不許殺傷人命,若是被我發覺,自有辦法令你等永不超生!去罷!」十七顆骷髏驀然鬆口,齊齊向凌沖一擺,呼嘯聲中,捲起無窮『陰』風,向下便撲。
這般動靜,城中立時發覺,當下就有兵士鼓譟起來,但凡人刀槍又怎能傷的這等邪法祭煉的魔頭?十七顆骷髏連真身都未現,口噴魔火,只輕輕繞城一圈,就見火光燭天,映得半空皆赤。鎮守鹽城的大將見火勢蔓延,兵士奔走往來,潑水救火,也只是杯水車薪,面『色』灰敗,手一松,一杆長戟掉落在地。
彭澤之外,左懷仁尚未安寢,忽聽帳外人聲鼎沸,有偏將慌忙入內,稟道:「大將軍,不好了!鹽城大火,糧草……」左懷仁頭腦一暈,一腳將那偏將踹翻,掀開大帳望時,但見半空綺麗,如火燒雲,只驚得手足冰涼。總算他是當世名將,勉強鎮定心神,喝道:「傳我將令!速速開拔後撤,徐徐而退,命左右兩部先鋒斷後,若有敢推搡慌『亂』者,立斬!」
他第一轉念便是鹽城大火定是大明軍隊所為,當務之急是趁軍心未『亂』,先行撤離,免得彭澤守軍趁機殺出,那時兵敗如山倒,就回天無力了。果然左右兩部先鋒糾集軍士,布列嚴陣未久,彭澤城外忽然『洞』開,五萬守軍傾巢而出,向大營殺來。
凌康亦『精』通兵法,事先挑選善戰之輩,手持大斧,陷陣在前,遇有反抗,斧刃翻飛,連人帶馬一劈兩段,一路高歌猛進。左懷仁雖有佈局,但時間太短,大營之中糧草被劫之事又自散步出來,只得帶領心腹將領督陣,急命大軍後撤。將令要大軍徐徐而退,不可慌『亂』,但夤夜之中,軍心渙散,哪個肯聽?人馬嘶鳴,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還是數千親兵手持利劍,遇有聒噪慌『亂』者,便是一劍梟首,這才勉強彈壓了回去。
這一戰足有數個時辰,左懷仁大軍遠來勞苦,又軍心不再,當下大敗,留下遍地殘屍,慌『亂』退卻。左懷仁在忠心將領護持之下,勉強脫逃。凌康親自出戰,率領守軍『激』戰良久,直至將左懷仁殘部一氣趕出數十里,這才鳴金收兵,大肆犒賞軍士。
凌沖指使十七顆骷髏放火不久,便將其等召回,依舊收在幡中,回身前來保護凌康安危。有他隱身一旁,甚麼刀兵能傷?眼見天光大亮,這一戰才算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