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就得成套,尤其是細節,一點兒都不能馬虎,更不能怕麻煩,凡是想到的不管有用沒用都得做完、做好,往往成敗就在這些細節上。這也是自己那位舅舅的處事格言,從這方面講,他應該算是洪濤走上社會的啟蒙老師。
和艾耶分手之後,洪濤特意打了一輛出租車去日壇飯店,這裏是國際倒爺的聚居地。可是進了飯店之後,洪濤只是在電梯裏上下了一次,然後就從員工通道里溜了出來。
把帽子和眼睛一摘,洪濤溜溜達達的回到了自己放車的地方,開上車又再次鑽進了雅寶路,開始圍着那家銀行轉圈。每條岔道都看一看,每個樓群里都轉轉,並把這些信息都記住。這就叫踩點,一旦明天交易的時候發生了意外,那自己就得跑啊。往哪兒跑、怎麼跑、什麼地方有小岔道容易甩掉追的人,這些都得事先安排好,用得上用不上也得有。
一直轉到傍晚洪濤才回家,到家之後也沒閒着,把裝衣服和鞋的紙箱子挨個打開,找出來一件棕色的皮衣試了試,又找了一雙最合腳的運動鞋,它們就是明天去銀行交易的行頭。
大衣是大學畢業時在一家外貿店裏買的,據說是歐版,自己從來沒穿過,因為它的皮子上有一股味道,很重,穿上之後短時間沒事兒,時間長了就和被山羊尿了一身一樣膻氣。這件衣服洪濤也不打算要了,如果需要逃跑,那把它一扔,就可以輕裝疾行了,反正也沒人見過自己穿這件皮衣。
「爹啊,兒子今天算是犯規了,也是迫不得已。家裏的錢我都修了院子,還欠了一屁股債,這筆錢我先借來用用,一旦兒子賺錢了馬上就把它補上。您放心,兒子不是貪財的人,這筆錢我也不會還回去,以後我把它用到需要的人身上。具體咋用我還沒想好呢,到時候再和您匯報。現在兒子就要去交易了,您保佑兒子一切順利吧。」
第二天早上,洪濤又開車回到了小院裏,坐在父母墓前抒發了一下心中的思緒。這樣做只是他的一種自我安慰法,準確的說是藉此去除心裏的恐懼,免得自己太緊張影響到判斷力和觀察力。念叨完之後,他才提起那個飯店裏的膠袋上了車,開向了東二環。
其實洪濤除了偽裝和心理按摩之外,還有一手準備,在袖子裏帶着一把截短了的管叉。要是遇到警察,那只有逃跑,可要是有人想黑吃黑,這根管叉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因為搬家,他還有一根更長的,可惜當時沒想到這一步,為了和之前的自己全完劃清界限,把它給扔了。
事實證明洪濤是多慮了,或者說是電影看多了,真正的黑市交易其實和去菜市場買菜也沒什麼大區別,這頓準備純粹就是自己嚇自己,到頭來一件兒都沒用上,唯一嚇人的地方就是自己袖子裏的管叉差點在銀行櫃枱前溜出來,這要是讓人看見,估計當場就得給按住。
銀行里的交易很順利,那位中年婦女甚至還讓銀行里的工作人員給自己準備了一個帆布包,專門用來裝那五大捆人民幣。她本人更囂張,拿着洪濤的美元直接交給了櫃枱里的一個女人,讓銀行里的工作人員幫助清點,絲毫沒有違法倒賣外匯的自覺性。
「我草地雷……當壞人原來這麼刺激啊,這尼瑪都快趕上間諜接頭了,我這個小心肝啊,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嘍。」一直到離開艾耶和那個中年婦女,洪濤的心臟都沒安穩下來,直到提着帆布袋上了出租車,回到了凱賓斯基飯店的地下車庫裏時,才算徹底放心。
日壇飯店是打死也不能回去了,所以他的車事先放到凱賓斯基飯店的車庫裏。前兩年和王建新在這裏做過一個會議室的擴音工程,對這裏比較熟悉。車庫有三個出口,連通了東三環和霄雲路,隨便往那邊跑都很方便。
「哎呦,我的媽啊!你、你這是幹嘛呢?找我?」回到家的時候,洪濤的心臟才算徹底平復了下來,可是當他提着布袋子進了樓道,突然看到自己家門口蹲着的一個白乎乎的人影時,又讓他腎上腺素突然玩命分泌起來,差點扭頭就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