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仇容易,釋仇卻不易,且釋且珍惜……
這一天李素自認為過得很有意義,昨天結下一個仇家,今日少了一個仇家,或許這個仇家還是有點氣不順,或許短期內不太可能成為朋友,但是少了一個仇家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所謂「快意恩仇」,或許活得灑脫不羈,但永遠不是李素想要的生活,一個人若想這輩子活得安穩一點,平靜一點,除了少惹事,更要少結仇家,能化解的仇恨一定要果斷化解,恩情可以過夜,仇恨不能,每過一夜,仇恨便愈增一分。
當然,若是自知化解不了的仇恨,就不必浪費精力和時間了,設個局也好,痛下殺手也好,趕緊把仇人滅掉才是王道。
楊硯提出下工坊造火器,李素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不知怎的,對這個昨天才抽過的人,李素竟有些欣賞了,楊硯做人或許有點失敗,但做事還是很務實的,火器局裏有這麼一位屬官,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當然,若昨天是楊硯抽了他,李素就絕不會這麼想了,山無棱,天地合,不惜一切代價弄死他才是對自己人生負責的做法。
矛盾解決了,楊硯半躺在竹榻上沉吟半晌,忽然給李素拱手又行了個禮。
李素挑挑眉:「此禮又是為何?」
楊硯嘆道:「此禮只為多謝監正大人給下官留了面子,今日單獨把下官叫到校場說道理。沒有當着火器局上下的面令下官顏面盡失。」
李素笑道:「昨日抽你明正典刑,所以必須當着大家的面,一則滅你之威。剪你羽翼,二則立我之威,今日講道理就不必再折損你顏面了,一收一放,你我心照便是。」
楊硯定定看着李素,打量許久,感慨般搖頭:「監正大人行事老練豁達。下官實在不能相信你居然只有十多歲……唉!」
李素眨眨眼:「你就當我活了兩輩子吧。」
二人對視,釋然一笑。
揚手叫來雜役抬走楊硯,讓他繼續回去養傷。李素負着手往火器局的工坊走去。
一邊走腦子裏一邊琢磨着造火器的事,李世民現在的胃口有點大,區區震天雷已不能滿足他的**了,況且震天雷這東西用在戰場上局限性也很大。碰上陰雨天氣。火器根本派不上用場。
還有什麼火器能在目前的工藝水平里造出來呢?地雷?
似乎明朝就有簡易版地雷了,只是具體的做法,還得仔細搜索一下腦子裏枯竭得可憐的記憶……
最主要的是,地雷這東西做好後不容易實驗,要不,讓許敬宗踩上去試試?
走着走着,迎面遇到了許敬宗。
許敬宗躬身行了禮,一臉好奇地看了看校場方向。用一種「我是你心腹」的自己人語氣悄悄道:「監正大人剛剛又教訓楊監丞了?」
李素一楞:「教訓?不,沒教訓。和楊監丞心平氣和談了談,發現我和他皆是志同道合之輩,昨日的小小仇怨便一泯了之了。」
「志……志同道合?」許敬宗呆住了。
「對,志同道合,大家都有一顆為大唐捨生忘死的赤子之心,許少監,這顆赤子之心你還稍有欠缺啊,剛才楊監丞說你是壞人,本官深以為然……」
「我是壞人?」許敬宗大怒,差點跳腳,漲紅了臉怒道:「他才是壞人!」
話剛說完,許敬宗忽然警醒,無比幽怨地看了李素一眼:「李監正你又誑我……」
李素不置可否地哈哈笑了兩聲,抬步便走。
留下許敬宗驚疑不定地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看李素的背影,一會兒又看看楊硯養傷的屋子,神情猶豫躑躅,似乎在掙扎到底要不要相信李素的話。
良久,許敬宗狠狠一咬牙。
很好,嘴上說不信,身體還是很誠實……
背對着他的李素一邊走一邊露出了邪邪的笑容,沒錯,就是霸道總裁經常用的那種「邪魅狂狷」的笑。
就不喜歡下屬們一團和氣,就不喜歡大家抱成團,下面的人都和氣了,他這個上司怎麼工作?怎麼制衡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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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無波地過了十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