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問道。
陳堂楞了一下,很快答道:「下官是關中人,自小在長安城長大。」
「你帶路找家酒樓,我們先吃一頓,我請客,走你。」李素不由分說拉着陳堂便走。
…………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素上任先請下屬吃一頓。
自從被封了官爵後,李素便時刻提醒自己做人要圓潤一點,對上司也好,對下屬也好,儘量不要得罪人,誰都不知道曾經的下屬會不會某天走了運爬上枝頭成了他的上司,這種情況前世的職場裏常有,李素不能不小心。
陳堂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眼力很活泛,二人從太極宮門口走,走到朱雀大街只有百餘步時,陳堂便從李素的穿着和後面牽的坐騎神駿程度看出李素的身家,再回思一下自己的身份,便知道讓這位頂頭上司請客大抵是什麼檔次,很快找了一家中檔的酒樓走進去。
李素頗覺意外地認真看了陳堂好幾眼。
找酒樓這件很普通的事情,怎麼做卻大有學問,太貴了上司不高興,太便宜了上司覺得掉檔次,陳堂卻做得很完美,而且表情很平靜。
叫了壺酒,幾樣肉食和拌野菜,陳堂主動給李素麵前的漆耳杯倒滿酒。
李素抽了抽鼻子,嗯,酒味很熟悉……
陳堂雙手端起酒杯平舉齊眉:「下官恭祝李監正為大唐為陛下再立新功,請酒。」
李素不動聲色地捂住杯麵:「我年紀太小,你先來,你先來。」
「如此,下官先干為敬。」
在李素玩味的目光注視下,二兩的漆耳杯一口悶……
酒剛入喉,陳堂的臉色變了,一副「酒里有毒」的模樣,猛然張大了嘴,臉孔漲得通紅,喉嚨喀喀有聲,不知是想大吼一聲「好酒」,還是想喊救命,一雙黝黑的手掌時而化拳時而化掌,最後定型為鷹爪,不停的撓桌,撓桌……
「好喝嗎?」李素眨着無辜純潔的眼睛看着他。
陳堂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想吐,又吐不出來,臉色漸漸泛紫,大口呼吸了半晌,終於勉強緩過勁來。
「好霸道的酒,早聽說長安最近盛行所謂的五步倒,下官一直無緣一試。今日嘗之,果然是五步倒,李監正海涵,下官剛剛失態了……」陳堂看着表情很平靜的李素,漸漸露出疑惑的模樣:「看李監正的樣子,似乎喝過此酒?」
李素老實承認:「喝過。」
陳堂頓時露出很幽怨的模樣,目光譴責地看着他,喝過你剛剛不提醒我?
李素這時才把漆耳杯湊近嘴邊,小心地啜了一小口,齜牙咧嘴半天,長長呼口氣。
「此酒我不但喝過,而且……」李素眉目不抬地道:「……而且,這酒本就是我親手釀造出來的。」
陳堂:「…………」
李素繼續無辜地眨着眼:「好喝嗎?」
「……好喝。」
矮腳桌上大半壇五步倒往陳堂身前一划拉,李素笑道:「全都給你喝了。」
「啊?下官……這,李監正喝什麼?」
再次擺出不勝涼風般柔弱的造型,李素嘆道:「我年紀這么小,當然喝醪糟,店夥計,來碗醪糟!」
…………
…………
酒過三巡,陳堂臉色已紅得像關公了,但神智還很清醒。
李素剛才無聲坑了陳堂一次,這一記下馬威很有效果,陳堂的神情愈發恭敬了。
「陛下當初設火器局時便說過,火器局自是以研製火器為主,不僅僅是震天雷,將來我大唐關中精銳攻城破寨,平原交鋒都要用上火器,所以必須制出適合攻城的,適合平原戰的,適合騎兵用的,還有適合步卒用的等等諸多火器……」陳堂看着李素,接着道:「上月建好火器局,陛下親自指派了百餘名工匠,連同家眷都搬進了火器局旁的營房內,不准隨意與外人接觸,包括外面駐守的五千金吾衛將士在內,大家只等李監正上任了。」
李素奇道:「為何非要等我上任?你們可以自行研製啊,說實話,我也只會造震天雷而已。」
陳堂苦笑道:「火器局上下百餘口……並無一人知曉火藥秘方,陛下說過,火藥秘方只在李監正一人手裏,任何人若敢探問,必究其罪,沒有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