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林玦,亦擔憂幼妹不肯隨波逐流,惹禍是其次,送了性命,卻是不值當。
林黛玉自有聰敏,算不得少不更事,常常進宮,心思也越發敏銳了。如今林玦說這些話,她自當明白,哥哥都是圍着她好的緣故。
她因笑道:「我也只與哥哥說說罷了。今歲除夕,正趕上今上登基,我聽太皇太后說了,像是要大辦的架勢。父親也就罷了,他是常常進宮的。母親和哥哥,倒叫我憂心。母親比哥哥更好些,好歹我求太皇太后一個恩情,太皇太后能許母親舒暢些。哥哥卻是外男,有許多不便之處。自那一日千秋節上受寒,哥哥身子一直不好。今除夕,卻很不必再去吹一次冷風。說是榮耀,誰見着咱們受罪了。哥哥不如告病,左右也不是不可缺的人。」
林玦聞言苦笑,皇宮裏多有束縛,又有那人當着皇帝,他自然不想去。只是今上早已叫太醫透過口風,說是這一回便是派輦轎來,也要將林玦抬去。一晃幾月不見,今上的忍耐,已近極限。
他面上仍擺出皆可的模樣,像是很不放在心上:「都是小事,哪裏值當你費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倒是你,如今你是福壽縣主了,自然與往年不同,禮數要更周全些才是。」
「今歲我與璨萏郡主隨着太皇太后坐,有太皇太后護着,哥哥不必掛心我。」言及此處,林黛玉頓了頓:「今歲除夕過去,聽聞合睿王竟不多待些日子,初三就要啟程。哥哥與合睿王一貫交好,可要去送一送?」
林玦目光恍惚,瞧着不遠處一隻牡丹大肚瓶,面上扯出個極蒼白的笑來,口吻卻極冷淡飄忽:「我已送過他了。另又說了,一貫交好,這話卻說得太過。他是王爺,我不過是尋常仕子,哪裏配說這個好字呢?」
林黛玉心下生疑,蓋因林玦往日裏與合睿王多有往來,自個兒院子裏養的苹芩,尚且是林玦從合睿王別院裏頭捉來的。這不是交好,又算是什麼?莫非近些時日,因着林玦病了,合睿王不曾來瞧過,就生了嫌隙?
林玦原不是這樣狹隘的人,林黛玉自當明白。故只道:「聽璨萏郡主說,進來合睿王倒瘦了許多。我常常在壽康宮,竟不曾見過他。大抵十分艱難。」
連生養他的親娘都不去見了,想必真是格外艱難了。林玦閉了閉眼,嗓音冷淡:「這不是那你該說的事。」
林玦往日若與林黛玉說這樣的話,她必是要生氣的。只是如今林玦在病中,病人原就脾性古怪,她竟並不放在心上,只說:「哥哥不愛聽,我往後再不說了。」
於是又撿了一些旁的話來說,如東平、西寧、南安、北靜四王府里,今次都有姑娘送進宮去。北靜王府里的嫡小姐水瀅最甚,入宮即是皇后之尊。再有今上封生|母沅妃為母后皇太后,太上皇贊他仁孝待母。又說恭儀伯整日地在府上飲酒,常常酩酊大醉,十分放浪形骸。左太貴人求到聖母皇太后那裏去,聖母皇太后只說如今後宮已不是她做主了,叫人打發了回去。仍是太皇太后心慈,又想着恭儀伯許是因着府上無人的緣故。雖兄長皆未取正妃,酌情之下他倒能先迎一個側室,正室先定下就是了。也不知怎麼,因聽聞原皇商薛家有個姑娘,過了除夕就十二了,可堪為配。再過兩年,兄長都娶了正室,正是迎過來的時候。便下了懿旨,賜薛家大姑娘給恭儀伯做正室。另又賜了兩個姑娘下去,先抬過去,開了臉伺候着就是。
旁的都還罷了,只這最後一樁事,叫林玦聽得瞠目結舌。再沒料到,原要嫁給賈寶玉的薛寶釵,這樣早就成了恭儀伯的正室。卻是與原先截然不同了。
林玦疑道:「薛姑娘再好也只十二,太皇太后怎麼偏想到了她。莫非是你常常提着她的緣故?」
林黛玉搖首:「我在宮裏謹言慎行,從不敢多說旁人,只恐一言不慎,倒害了他們。太皇太后怎麼想到寶姐姐,我確然不知。只一樣,太皇太后賜婚前,今上往壽康宮來了,坐了好一時才走。」
今上林玦摩挲着手中茶盞,若有所思。今上着意為恭儀伯迎正妃?這是什麼緣故?這兩人是死對頭,原先做皇子時,今上沒少受左太貴人磋磨。這帳自然也算到恭儀伯頭上現如今今上授意太皇太后賜婚,賜的還是薛寶釵
林黛玉已走,林玦仍是疑惑不已。吃了一口茶,不經意間卻想到,薛寶釵父親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