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人已經睡下,整個大地似乎也沉寂了下去,只有夜風吹拂着周邊的山林和灌木,似乎在警告着一些什麼,讓村寨門口的值守的警衛有些莫名的緊張了起來,皺着眉頭往外面的黑暗看去,似乎聞到了空氣當中的一些不尋常的氣息。
距離他八丈外,潛伏於草叢中的獵殺者也正匍匐前來,弓弩已上弦,機簧扣緊。
悄然起身,瞄準,三次呼吸後,扣下懸刀。
『嘣!』
黑暗的輪廓里,人影倒下。
人影旁邊的狗正待吼叫,另外一根弩矢飛來,頓時嚶嗚一聲,也倒了下去。
一名獵殺者急速前驅了幾步,到了村寨大門之前,半蹲下,以肩背將另外一人直接墊進了大門的另外一邊,片刻之後便是門閂活動,村寨的大門被拉開了……
魏延從草叢當中站了起來,然後拔出了戰刀,便是直接衝進了村寨之中!
血腥味瀰漫而開,慘嚎聲終於是劃破了夜空的寂靜,在黑暗的輪廓當中,人影就像是描邊的皮影子,跳躍着,閃動着,然後下一刻,便是一抹血腥氣伴隨着噴濺的影子升騰而起!
魏延放倒了一人,然後持刀剛往內堂走了一步,下一刻,危機襲來!
在黑暗之中揮出的刀鋒猶如死神的巨大鐮刀,寒芒閃耀而下,魏延猛的往後一縮,就像是秋風捲起的落葉一般,順着風就滑了出去。
從昏暗的內堂當中追殺出了村寨的首領,通紅的眼眸就像是從洞穴當中撲出的黑熊,揮斬,滾動,跨步,撲擊,有那麼一個瞬間,村寨首領發揮出了他畢生最高的武勇水準,化身成為一個野蠻而粗糲的形象,就如同他無數次在大山深處對野獸的獵殺一般,村寨首領雙手持刀,跳躍到得最高的一瞬間,如雷霆般怒斬而下!
魏延微微冷笑,猛然停下了往後暴退的身形,戰刀上的寒芒一閃,便是奮然迎上!
『乒』
一聲震響,驚人的火花與鐵屑飛濺出去,就連夜空似乎也在這個瞬間明亮了少許。
兩個人的黑影交錯而過,然後魏延站着,而村寨首領踉蹌着倒了下去……
在村寨的天空上,一輪淡黃,甚至微微有些泛紅的月輪懸掛着。
太興五年,八月十三,大山深處,血色蔓延。
……┴┴︵╰(‵□′)╯︵┴┴……
巴山,巴江,巴人。
夜色就像是黑色的罩子,而在火堆旁邊的這些人,就像是這個罩子裏面的飛蛾,聚集在火堆邊上,卻不知道下一刻是誰會被火舌舔中,跌落其中化為灰燼。
『三個寨子!三個寨子!一百七十戶!我的人!一百七十戶!』
一個賨人嚎叫着,『該死的!該死的!我要讓這些漢人償命!償命!』
沒有愛是無緣無故,也沒有恨是毫無痕跡。叫囂着的賨人,忘記了他們之前殺了魏延的兵卒的時候的歡慶,只是記得了魏延的報復的殺戮……
巴人樊棗默然不做聲。
巴人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和漢人關係還是很好的,當年……
算了,現在的巴人和漢人的關係,幾乎就是相看兩相厭。
巴人是一個古老的部落,《山海經·海內經》稱『西南有巴國。太皞生咸鳥,咸鳥生乘厘,乘厘生後照,後照是始為巴人。』古巴人分為兩支,一支是清江流域的廩君蠻,另一支是嘉陵江渠江流域的板楯蠻。
『說句話啊,兄弟!』賨人王雷垌說道,『我們是兄弟,你一定要幫我!』
一旁的氐人也是幫腔,『對啊,漢人真不是個東西!殘暴,貪婪!漢人都該死!』
『沒錯!』賨人王雷垌說道,『當兄弟你們幫漢人,得了什麼?漢人根本不知道好歹,就是白眼狼!翻臉就找我們要錢要人要山貨!不給就搶,就殺!漢人是個什麼東西?他們就不是東西!』
巴人樊棗沉默了半響,左右看了看,『真要說是兄弟,你們就老實說……你們為什麼要去招惹漢人?』
『這個……』賨人王雷垌和氐人齊梔相互看了一眼,都沒說話。
巴人樊棗哼了一聲,『不說是麼?那你們兩個天明就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