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坦誠,同床共枕,除非她每個晚上都不睡覺,否則,她能瞞多久?
他遲早會起疑的。
當年知道她產子的人並不少,整個僱傭兵團隊都知道,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沒見過她的真面目,只知道她是政府特工,名叫露易絲,那麼多政府特工也不一定會猜到是她。
唯一擔心的,就是馬修。
只有馬修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心思重,又多夢,小九一時沒能睡着。
她這噩夢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治好,或許,可以去看一看心理醫生。
她看過兩次心理醫生,一次是手臂受傷,無法再開槍,那一次很快就結束了,半年的心理治療,算是非常短暫的,從南美回來,她一直在看心理醫生,斷斷續續,沒有停止過,一直到如今,都沒有治療結束,只不過,心理醫生讓一個月再去看一次,還沒到她去看心理醫生的時間。
或許,她要提早去看一看。
至少,先把她的噩夢給治療了。
她知道,這是很難的一件事。
孩子……
或許,懷孕後,對孩子的渴望和愛意轉移,沖淡了痛苦和遺憾,或許會好一點吧,她也不知道,總感覺這是一種無法跨越的疼痛,那一幕悲劇在她心裏不斷地上演,永不落幕。
她經歷過那麼多疼痛,失去,絕望,最後才和陸柏相依相守。
若是陸柏走了。
她想,她也不需要看什麼心理醫生,這個世界她就真的一點留戀都沒有了。
倘若不是因為有陸柏,孩子過世時,她早就不想活了。
那些往事把她傷得千瘡百孔,是多少愛和守護都無法癒合的傷。
她亂七八糟地想着一些事,慢慢地睡了過去,陸柏遙控床頭的香薰機,點開了香薰機,這是他常用的安眠香,效果非常好,他只是想陸小九睡得沉一些,養好精神。
陸柏在書房工作,哈里和小九都在睡覺,楚凜來電話,「你讓我幫你查的事情,我查到一點眉目,只不過……不太適合小九知道。」
「你說吧。」
「當年陸詠和姚芳的孩子出生時,粗心的護士不小心摔死了新生兒,巧的是,醫院前一天有一名未成年少女生下孩子就把孩子遺棄在醫院,護士怕得罪陸家就把孩子替換了。」楚凜說,「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院長給替換了,那名未成年少女是院長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所以這件事好幾個人心照不宣地保守了秘密,如果當年的事情公佈,整個醫院都頂不住陸詠的怒火。」
「所以,小九是被遺棄的?」
「是的,她的母親當年才十六歲,而且……」楚凜頓了頓,「非常的叛逆和張揚,行為乖張,煙酒毒樣樣都來,小九的生父,估計也不是好人,不查也罷。」
陸柏深呼吸,沒想到往深處查,卻查到了這麼一個消息,他一時有點茫然。
「要去查她的生父嗎?」
「算了。」陸柏輕聲說,「她母親呢?」
「她母親現在混得倒是不錯,嫁給了一名美官,小九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今年十七歲,在讀軍校。」楚凜說,「因為事情過去很多年,陸詠和姚芳也死了,這些事也隨着塵封,再一次被人挖出來,對誰都沒好處,我查過,小九的生母好像忘了她的存在,也沒回頭找過她,只當她是年輕時犯的一個錯誤。」
「我知道了。」陸柏輕聲說,「原本我也沒打算告訴小九,真相如果這麼不堪,她知道了,只不過是多一個心結罷了。」
楚凜說,「她有知道的權力,但是,如果換成是我,我也不會告訴她,太殘忍了。」
養父母死了,生父不知道是誰,生母遺棄了她,怎麼說都是悲劇。
「小九……」陸柏說,「就算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小九也一直都非常……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一直在追殺馬修,具體什麼原因她沒有細說,我也沒有追問,我總覺得她有事瞞着我,她在我身邊,睡熟都不敢,我知道她們當特工的一定很淺眠,可淺眠和沒睡着是兩回事,我不至於分不清楚,小九她……」
「她對你有戒心?」
「這倒不是。」陸柏一笑,「很怪異,我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