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靜謐的空間裏,就只有三種聲音,她搓洗時的摩擦聲,嘩啦的水聲,還有他咳嗽的聲音。
吭吭吭,一開始,還是偶爾的幾聲,到後來,越來越頻繁了。
孟清歌到後來,想無視他也不行了。她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的臉,有着不同尋常的紅色,好像發燒了。她眉頭一皺,說道:「霍晉霆,你是不是感冒了?」
霍晉霆抬眉,平靜的眼睛一汪古井似的,啞着嗓音道:「好像是有點。」
「那你還洗什麼衣服。」孟清歌聽到他濃重的鼻音,就知道他是真的病了。她站起來,下意識的就是去拿藥給他吃,才轉身,卻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霍晉霆滾燙的臉貼着她的脖子,感受到她皮膚帶來的細膩溫涼的感覺,像是絲絨一般舒服,他輕輕的蹭了一下,閉着眼睛道:「不要生氣了。」
低啞的嗓音,比起以往還要更性感一些,仿佛是一句蠱惑的咒語,啞啞的,鑽進了她的耳朵。他滾燙的氣息,也燙熱了她的皮膚,孟清歌耳朵一熱,想要避開他,他卻箍緊了手臂道:「孟清歌,不要生氣了。」
「……」
他忍着咳嗽,說道:「孟清歌,我有點難受。」
腦子一陣一陣的眩暈,他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把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壓在了她的身上。孟清歌意識到他病的不輕,只好把他先送回他的房間。給他吃了藥,讓他睡下,等他的體溫降下來了,孟清歌才起身要離開。
這個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霍晉霆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腕,閉上的眼緩緩睜開,墨黑的眼珠靜靜的望着她:「你就這樣走了?如果我半夜又燒起來了呢?」
「不會的。」孟清歌輕輕的說着,掙了掙手腕,可是,他緊扣着她的手,不肯放開。
霍晉霆輕輕笑了下,拇指在她細膩的手背上搓了下,說道:「我們都吹了冷風,怎麼你倒好好的,我卻這樣了?」
他一個大男人病倒了,倒顯得他弱不禁風似的。
明知是他沒話找話,想要留她陪着,孟清歌苦笑了下:「我哪有什麼資格生病?」
還未畢業,未婚產子,她的生活完全打亂,到後來妮妮生病,她每天過得,都是戰鬥一樣的生活,所有的錢,都投入到了那個無底洞裏,根本不敢讓自己有生病的機會。好像就是從那時起,她的身體,就好像煉成了金剛鐵骨,一點小毛小病都沒有。
意識到這麼說,好像在跟他訴苦似的,孟清歌微微一笑,隨後道:「我的身體底子很好,不大會生病。」
霍晉霆直直的望着她,他找人調查過她,也就知道她那段時間,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心底的某個角落,被撞擊了下,他輕輕的捏着她細瘦的手骨,低低的道:「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生活了,我……會保護你。」他眼神堅定,望着她,「你可以依靠我。」
孟清歌的心輕輕一顫,抬眼望向他。
他清亮的眼,在昏暗的光線中,像是寶石一樣明亮。
曾經,也有人這麼跟她說過,可是,男人的諾言,終究只是一句話,會讓人心頭髮熱,但人走,心就空了。
孟清歌深吸了口氣,別開眼,等心跳平復下來後,她轉過眼,對着他耐着性子道:「霍晉霆,時間已經很晚了。」
霍晉霆看了看窗外,濃黑如墨的夜色,遠處,還隱約能看到爆裂開來的火樹銀花。他收回目光,手腕上卻是用了點力,把孟清歌拽到床上去:「你留在這裏,今晚就留在這裏吧。」
孟清歌趴在他的胸口,眉毛皺了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時,霍晉霆道:「就跟那天一樣,放心,我不會碰你的。就是想,有個人夜裏能照顧一下。」他掀開了一角被子,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她躺上來。
孟清歌看了他一眼,他直望着她,烏黑的眼,裏面沒有暴戾,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像是個生病渴望得到關注的孩子一樣。
她終是沒能拒絕他,此時,她躺在他的身邊,兩個人保持了一些距離。這個時候,她的心情,居然很平靜,沒有悸動,也沒有忐忑,一點起伏也沒有了。
望着窗外不時閃爍的煙花,她輕輕的眨了眨眼,平穩的呼吸着,好像這個夜晚,跟平時沒什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