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失笑。看來貓的習性都是共通的,這個時期的九命貓除了會說話,簡直就和普通的貓咪沒兩樣嘛。
水溫有些過高,泡着泡着,時雨的額頭和後頸很快就冒了汗,臉頰更是一片緋紅,心下不由有些懊惱。
這裏平時應該是大天狗那個傢伙泡的溫泉,妖怪適應的溫泉溫度,可能並不是太適合她。哇,感覺越來越難過了……
比預計更早地結束了泡溫泉,時雨裹上一邊放着的乾淨的大毛巾,心中突然想起自己沒帶備用的衣服過來!
姑獲鳥走得太急,時雨後來是被大天狗直接拎走的,也沒想到這一茬。
她瞥了眼被自己丟在一邊的穿過的衣服。只見和服的外側沾滿了草屑和泥土的印痕——怪不得剛才被嫌棄了,她之前可是在草叢上滾了好一會的。
走到之前那個小房間,再將通向走廊的門推開一小點,時雨將頭探了出去,試探性地小聲叫:「大天狗——?」
&什麼。」俊秀高挑的大妖怪聽到聲音,很快走了過來。因為在家裏的緣故,他換下了腰帶上巨大的紅色天狗裝飾,也收起了羽翼。行走之間,長袖翻卷,袍角紛飛,就如同一個尋常的人類青年貴族般,多了股風流之態,少了些凌厲的鋒芒,只有那雙湛藍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淡漠而平靜。
&服呢?換洗的衣服!!」時雨連忙把頭縮到門裏去,又朝他伸出一隻手臂,理直氣壯地問。
才五歲的小女孩就很有防範意識地躲在門後面,只露出半張臉又眼巴巴的要東西模樣很逗人。大天狗看着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疑惑般地道:「衣服?」
&啊。你叫我過來住,都沒有給我準備衣服的嗎?那洗漱用品呢?睡覺的地方和床鋪被子呢?還有食物?我跟你們妖怪不一樣,一天不吃飯會餓死的!」時雨一臉黑線。他那副一臉麻煩的神情是什麼意思啊。難不成一直沒想過這種問題嗎?他該不會是很隨便的答應了姑獲鳥,然後什麼都沒準備吧!
大天狗微微皺起眉,低垂眼帘,與時雨堅持的眼神對視着,神情有些困擾。養個人類還真麻煩。他這麼想到。似乎到現在才意識到,他從姑獲鳥手上接過了怎樣一個大麻煩。
……
最後的最後,時雨只能先披着大天狗的衣服,坐在房間裏等着他披星戴月地飛回姑獲鳥的家裏給她找衣服帶回來。
但她等到半夜,也沒有等到那個傢伙的歸來。
夜空的弦月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血色,空氣傳來躁動不安的氣息。
&九命貓跳出她的懷抱,弓起脊背,稚嫩的貓臉上露出狂躁而憤怒的殺意,「有股討厭的臭味喵——!」
時雨披着大天狗的和服外袍站了起來,走到懸崖邊向下眺望着。
遠處,一大團黑色霧氣緩緩蔓延而來,散發着叫人本能畏懼的氣息。
乾淨、空曠、寂靜的房間。
由一盞燭火點亮着,兩個靠得極近的影子在白色的紙門上顯現。
空氣中有種粘稠而滯澀的感覺,甚至能夠給人帶來異樣的壓迫感。
炙熱的溫度從那修長的指尖傳遞過來,時雨低垂着眼,有些疑惑於滑頭鬼的凝重。她失落地道:「……我已經決定好了。但是,你要反悔嗎?」
少女說話間不自覺扯住了他的衣袖,抬頭仰望着他的神情,依稀還殘留着幼年時候的天真和依賴。
奴良滑瓢不禁失笑,他用一種近乎寬容的態度對待着這個被他親手救回的小姑娘。收回手,在她忐忑的視線中,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頭鬼從來言出必行。」
仍然是抱孩子似的姿態,時雨坐在他強勁有力的臂彎上,一隻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他今天沒有帶着那條白狼皮的圍脖,桀驁揚起的金黑長髮在末端隨意地紮起,隨着他的動作輕微的搖晃着,讓時雨總忍不住想要去抓。
&要帶我離開了嗎?」被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的滑頭鬼狡猾地轉移到了另一側懷抱,時雨有些沒趣,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來,興致勃勃地問道。
奴良滑瓢金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注意到這小姑娘的情緒從他答應那一刻開始就異常高漲。
他若有所地地眯起了眼。
敏銳地捕捉到門外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