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耦,哎,倒是一個好結局,也不知道皇后是怎麼勸的,居然把她勸的回心轉意了起來,要知道昔日我說了那麼多的話,她可是沒鬆口的,這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皇后是真厲害咯。」
太后繞過了幾處彎彎曲曲的遊廊,慢慢的說道,「也好,我昔日都強求不得,如今也是她自己個願意的,那麼將來我也在宮裏頭多一個伴兒,李鴻章有這麼一個女兒在宮裏頭,想必有些人對着他的嫌隙攻訐,也能少一些了吧?」
「你那個把兄弟,舍不捨得吏部尚書的位置啊?」
孫毓文算是李蓮英的把兄弟,但是李蓮英十分謙卑,不敢和軍機大臣相互稱之為兄弟,「孫中堂的任期已經滿了,無論什麼都是要卸任的,」李蓮英說道,「他的意思,在軍機處當差就已經很好,這個天官當不當倒也無所謂。」
「倒是看得開,有時候怎麼說呢,我倒是很感激,感激他在前朝招呼着,也不至於讓人忘了我,可有時候,我倒是也覺得膩煩的很,別說是在皇帝面前提我什麼事兒怎麼樣怎麼樣的,我聽着都覺得絮叨,何況皇帝呢?這樣可是真不好。」
「要不要讓奴才和孫中堂說一說?」
「罷了,各人都有緣法,他自己個怎麼辦就怎麼辦是了,倒也不用旁人提醒。按照你這麼說,皇上對着日本的舉動,不在乎嗎?都沒有什麼話兒?」
「萬歲爺已經傳過令給端郡王了,卻是不知道效果如何。皇后娘娘對着朝鮮也頗為關心,大約是擔憂世子嬪的緣故。」
「有人可以浴火重生,化身為龍,有的人,只會亂世之中泯滅無影無蹤,人如此,國亦如此。」太后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也不再談論這些這件事兒,笑眯眯的走向眾人,「這相機到底好了沒有?」
「已經好了。」
太后端坐於上,露出了一個極為得體自然的笑容,「咔擦」一下,一陣白煙冒起,其餘的人嚇得一哆嗦,可皇太后絲毫不動,在自己的六十歲這年,留下了生平之中笑容最開心且最年輕的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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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爺!」
「恩?」李鴻章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只覺得額頭和後背上冷汗淋漓,他看了看手邊的懷表,不過是凌晨四點鐘的時候,這些日子李鴻章每夜都要探討軍務到凌晨,這不過是剛剛躺下,卻又被李三叫了起來,「怎麼了?」
「宣禮處告知咱們北洋,日本人增兵到朝鮮了。」
李鴻章原本有些睡眼稀鬆的樣子,聽到了這句話,頓時眼睛睜大了,殘餘的睡意一掃而空。
「日本人有突然派兵的動向?」他連忙披衣起身,李三把臥室之內的電燈打開了,一下子燈火通明,李鴻章拿起眼鏡,仔細的瞧過了手裏的電報,微微沉吟,「日本人居然增兵了,叫杏蓀和幼樵過來。」
兩個人須臾而至,李鴻章已經穿好衣服等着兩人了,他點點頭,「廚房已經在預備早飯,等一會就可以吃了,」他看了看自鳴鐘,「差不多也到了早起的時候,日本已經增兵,」李鴻章把手裏的電報遞給了兩人,「你們看看,這接下去怎麼辦。」
「必須要趕緊着派兵,不能讓日本人在朝鮮佔據了兵力的優勢地位去!」張佩倫迅的說道,他倒是對日表達出了強硬的態度,「不,倒也無需馬上派兵,」張佩倫眼珠子一轉,「袁世凱在朝鮮帶了好兵,讓他去攔一攔就是,如今他不用鎮守漢城,手上的空閒功夫想必是不少的。」
盛宣懷搖了搖頭,「宣禮處這個電報,到底是如何來的,還不知道,日本人去哪裏也還不清楚,可若是咱們先動了,日本人怕是又有藉口可以來作了。」
「北洋水師現在等着南洋水師新建的那艘鐵甲艦北上,需要一定的時間磨合訓練,如今就算派兵,也是要從山東過去,直隸這邊沒有了,」盛宣懷繼續說道,「過海,咱們自然是不怕,可出動水師,停靠朝鮮,這是比打嘴炮更為嚴重的事兒了。」
盛宣懷的意思,李鴻章明白了,就是要緩緩圖之,「這個袁世凱,倒是要好好敲打一番,居然舍了漢城給載漪那個混賬,自己到鄉下去躲清閒,」李鴻章慢慢的說道,「山東派兵倒也不算什麼,但若是在海上過,指不定日本人在海上候着咱們呢,不過,如今咱們要等一等?」
三十一、橫的楞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