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之殃。
「薛—主—任!」蔡高智幾乎是咬着牙縫迸出的這仨字。
蔡高智幾乎快被氣瘋了,他蔡某人在快活鋪講話,莫說有人敢睡覺,就是眼睛敢東掃西瞄的也從未有過。這小在這小小會議室內,區區十餘人中,眾目睽睽之下,就敢閉着眼睛睡大覺,這不是當眾打他老蔡的臉麼?
「喔,蔡主任你叫我。」薛向在茶杯碰桌的時候,就被響聲驚醒,心中一哂,有些不好意思,緊接着腦就飛快地轉開了。這會兒,蔡高智一喝問出,他便接住了話把。
「你…」見薛向居然還敢充傻裝愣,蔡高智深吸一口氣,險些沒昏過去,強忍着怒氣,道:「薛主任,我講話的時候,你怎麼睡着了,你的組織紀律哪裏去了,你的黨性…..」
眼見得蔡高智要他對付靠山屯上層建築們、搞搶佔道德制高點那套,薛向立時出聲將蔡高智的話截斷:「蔡主任,說什麼呢,誰睡着了。喔,我初來乍到,您可能不知道,我有這麼一個習慣,就是領導講話,我聽到妙處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閉目沉思,思着領導話中蘊含的至理。方才您的講話就有這種水平,讓我進到了那種狀態。我正思着呢,就被您給打斷了。您要不信,我保管把您方才說的話的主要精神、內涵,給複述一遍?」薛向賊精,又豈能讓蔡高禮在他身上玩兒這手。
薛向話罷,馬山魁險些沒笑出聲來,慌忙拿了桌上的茶杯,假作喝水,掩飾笑意,一張老臉只差埋進杯里笑抽抽了。
薛向的話實在是答得妙絕,睡沒睡覺,只有人家當事人自己知道。蔡高智要證明薛向方才就是在睡覺,完全可以叫薛向說說他蔡某人方才在講什麼,說不出來,就證明他薛向是在睡覺。可薛向一上來,就主動把要求自證的話給搬了出來,這下,蔡高智徹底沒詞兒了。
你道怎麼回事兒?完全是因為蔡高智講的這些個話,幾乎是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哪個幹部不是閉着眼睛就能說出一大套了。薛向要複述蔡高智方才的講話精神,完全是易如反掌。
當薛向說出要複述的時候,滿室一大幫中老年們心中齊齊告饒:蔡主任啊,還是算了吧,聽你講一遍已經耗得俺們腿肚抽筋。再聽這娃娃主任再複述一遍,估計晚飯就不用想了,您二位還是給條活吧。
蔡高智聞聽薛向要求自證,被噎得一嗆,老臉嗖得佈滿了紅霞。薛向未盡之意,誰聽不出來啊,就是在說他蔡某人假話、大話、套話多。可人家薛向就是隱在話里,說是復不複述,主動權完全交給你蔡某人。蔡高智能怎麼說,真要讓薛向複述一遍,傳出去,就徹底成了大笑話。
蔡高智強定心神,嘴...
角竟向兩頰一扯,造出個微笑來。他大手一揮,故作豪爽,笑道:「原來薛主任還有這麼個習慣啊,怪我怪我,不用複述啦,我相信薛主任是認真聽了的。」說完,蔡高智沖門外喊了幾聲,叫來公社辦公室幹事小王,將方才狼藉一片的會議桌給收拾了一遍。
一段小插曲過後,蔡高智又自顧自地當起了馬山魁的家,將會議的議題說了一遍。今天的會議議題有個,一是集體習鍾主席在年前關於「兩個總之」的講話,二是集體批判「四人團」倒行逆施的罪行,是響應老人家生前的偉大號召「農業西晉,全國大造田」。
待聽完會議的主要內容時,薛向的眉頭便沒松過。
金牛山看來是在劫難逃啊!不僅社員們要求燒山,社裏的這幫主任們待會兒定也是這個意見,關鍵還是老人家生前的號召威力大,薛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破解的辦法。
前兩個議題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從馬山魁開始,挨個兒的表決心響應鐘主席的號召,狠批「四人團」的罪行。輪到薛向時,他雖是心不在焉,可這種官話、套話,前面一正八副九個主任都說了一遍,輪到他這排名第十的副主任時,照葫蘆畫瓢,又豈是難事?
薛向揉碎了七八個人的講話,跟着說了一遍,心裏邊念叨着千萬別是金牛山的事兒,邊飛速地思着怎麼救金牛山的命來。
哪知道,怕啥來啥,金牛山果然當其中,一場碰撞勢所難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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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牛刀小試露鋒芒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