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廠里搞這種活動是好事偏偏車間主任下通知說,響應廠領導號召,車間也要向工人們要效益!
怎麼要效應?一個車間就這十號人,生產任務又是固定的,既然產上做不出章,就只能在人身上做章,無非是多不了產,就減人,玩兒起了所謂減員增效。
可這會兒國企改制還未出台,便是體改委都未誕生,就勉強組建了個體改辦,是以,普通在編工人那是鐵飯碗,就是廠長權力再大,也只能批評,懲罰,卻沒辦法開除工人。
所以這個減員增效,從一出台就是瞄準了某些人的。何人?無非是像夏家大嫂這般非在編工人,頂了老公缺的永久臨時工。
當然,廠里也不是沒給留活,說每個臨時工,繳納五元現金,就可以不用下崗,並承諾年內定編!要不然,為了響應廠領導的號召,也就只能舍小家,保大家了。
這下,可就打中了夏家大嫂的七寸了,她們一家幾乎全靠她那點微薄的薪水在支撐,這一下崗,一家人的日還怎麼過。
再者,這會兒的工人是真把工廠當家在看,離了廠,無異於成了孤魂野鬼,是以,夏家大嫂是寧願拆房賣地,也絕不肯下崗的。
而不下崗,就得交上那五元錢,可夏家大嫂每月的薪水不過二十八元,就是摳摳十多年,再加上有了薛向這麼個豪爽房客,家裏的存摺總共也才多元。
這五元錢,無異於一座大山,壓在了夏家大嫂的頭上,即便是真拆房賣地,一家人睡大街,怕也湊不出來。
夏家大嫂正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想起了前些日,自己車間的韓主任和她說的那件事兒,說他家兒相中了自家大閨女,願意出二千塊彩禮錢,結她夏家這門親。
當時,夏家大嫂以自家閨女年紀還小為由,給拒絕了,畢竟蕭主任的那個兒花名在外,她再不願意夏家大妹念書,可也不希望她嫁這麼個傢伙。
可事到如今,夏家已然走到了絕,夏家大嫂自然又想到了韓主任的那個提議,便對夏家大妹直言了。
夏家大嫂一改平日霸道,好言好語地替夏家大妹分析蕭家人的優越家境,嫁過去如何如何享福。
儘管夏家大嫂亦知道自己閨女未必真有福享,她自個兒卻沒法兒不往好處想了。
夏家大嫂這麼一番剖析,夏家兩姐妹徹底傻眼兒了,她們怎能想到自家突然就降了這滅頂之災。
夏家小妹倒是最先開口,說她不念了,讓姐姐讀!
夏家小妹何嘗不知道自己就是不讀了,省下來的也是杯水車薪,幫不了家裏,可小丫頭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夏家小妹一說話,夏家大妹也徹底無言了,開始她也以為是自家老娘又哪根神經不對,老調重彈,她自然要拼死反抗。
可這會兒知道確實是自己家快走上絕了,她自然不會再埋怨夏家大嫂,自己妹妹都說出這番話了,自己這當姐姐還真能只顧自己?
而要她嫁給那花花大少,她是萬分不願的,她寧願不念書了,也不願跟那種人過一輩。
但,眼下的問題,顯然不是她不念書,就能解決的,夏家缺的是白花花的銀,要的是開源,不是節流!
是以,夏家大妹也僵住了,除了伏在椅上垂淚,自憐自艾自家命苦,什麼話也說不得。
夏家大嫂亦是知道大丫頭的苦,卻也沒繼續逼她,也坐在椅上,低了頭淌淚。
而這一幕,正好是薛老進門時,撞見的那一幕。
聽罷來龍去脈,薛老心中亦是慘然,都說貧賤夫妻事哀,眼前這孤兒寡母可不也是事事艱難?
「夏大嫂,你們廠收這五塊錢,就沒個說得過去的由頭?總不能說收就收吧,那有這樣胡鬧台的!」
夏家的忙,他得幫,這五塊錢,對他而言,亦是小事,若薛老是普通富家公,肯定就掏錢了事,可偏偏他是一縣書記,治下出了這等不平事,他又怎能視而不見。
不待夏家大嫂接茬兒,夏家大妹搶道:「由頭,嘿嘿,官家辦事,什麼時候講過由頭,至於胡鬧台,你們又什麼時候不胡鬧台了,日日都聽蕭山縣的姓傳那個薛裕祿薛書記,怎麼怎麼有能耐,怎麼怎麼體恤民情,要我看他也就是個只顧升官發財的酷吏,
第三百三十三章 孤兒寡母事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