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後,馮夫人卻不移步了,站在一邊,像看西洋景一般,倒要看看這年輕後生到底有多大胃口。
誰成想,這一看,馮夫人的嘴巴便撐得分把鐘沒合攏。
但見這年輕後生,拿筷在錫鍋里攪拌了幾下,伸手就端過半盤紅燒辣雞,倒進了錫鍋里,繼而,便將腦袋埋了進去,口兩口,滿滿一錫鍋麵條,便去了小半,緊接着,薛老左右開工,一個個瓷盤皆被他起起落落,將盤中菜餚注進了錫鍋里,攪拌數次後,便稀里呼嚕地山吃海嚼起來,一鍋麵,半分鐘的功夫,就讓他下了肚。
終於,薛老酒足飯飽,足了心意,可室內,其他人,簡直看傻了眼。
良久,周明方忽道:「薛向,你小是餓死鬼投胎,還是豬八戒轉世,這,這飯量……」
周明方結結巴巴驚嘆罷,馮京和黃觀也是好一陣讚嘆,倒是馮夫人看得心驚,生怕薛老撐壞了肚,婉轉建言,讓他是不是先尋個地兒躺躺。
薛老笑道:「阿姨,我這飯量是天生的,不礙的,不礙的,再說,您做的菜,也實在是香,我吃得口滑,都打不住嘴。」說話兒,又從桌底下,抽出腿來:「您瞅瞅,先前周專員在底下踢我,我都停不下筷。」
「哈哈哈……」
薛向一番話,說得眾人大樂。
飯後,四人在馮京堂前的老松樹下,支起一一張茶几,圍坐喝茶,敘話。
是時,明月如輪,夜風清揚,不冷不熱,宜靜宜安,卻是聊天會友的好環境。
其實,此刻,才是他們聚會的核心時間。
「聽老金來電話說,今天蕭山鬧得挺大,老金是個穩重人,我看他說話都有些顫音,那就一定鬧騰大,薛向,老金對你可是頗多溢美之詞,他這個人口風最緊,我可是絕少聽他誇人啊,聽他的口氣,似乎要給宣傳部那邊去電,讓人去蕭山好好采采哩!」
替人分好茶,馮部長開啟了話頭。
薛向連連擺手:「千萬別,我現在的情況,您幾位也都知道,真真是一腦門官司,恨不得把頭埋土地去,這名兒,我可是萬萬不稀得出的!」
「哈哈哈……」
人開懷大笑,他們不比旁人,確實知道薛向的情況不妙,不說別的,就前幾天他薛某人在姓日報上登的那篇幾乎自辯的章,幾乎就成了吸引刀槍劍戟的磁石,這些天可沒少挨批,不少久不露頭的黨內大理論家都揮毫撰了。
當然,沒誰敢直接批駁免除農稅乃十惡不赦之舉,畢竟這條,薛老具有先天正義,大部分的火力其實都在「薛某人預言二十多年後,共和國必將全面免除農稅」,以及叱責他薛某人好大喜功上。
好在薛老知曉這篇稿是在老長手中,過了一遍,爾後上刊的,但憑一字未更這點上,薛老就知道自己必將高枕無憂,是以,對這幫平時閒得蛋疼,難有刺激時候的老傢伙們的挑釁,薛老乾脆就來了個避而不見,性連報紙都不看了,才換得一時清靜。
清靜得來不易,薛老自不願再置身風暴漩渦,說實話,名兒薛老已經出夠了,幾乎到了厭惡的程,這會兒,若省報再弄個諸如《十萬姓送書記——紀新時期的焦裕祿》云云,薛老能瘋過去。
再者,若真有此種報道問世,那些人叱責他薛某人好大喜功,貪圖名利的罪名,不就給生生坐實了嘛。
四人就着薛向今日在蕭山的場面,扯了會兒閒篇後,話題很快又被馮京再次帶上正軌。
「薛向,不知安遠同志近況如何,眼見着時候就到了,咱們今年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馮京持了茶杯,說一句話,便用茶蓋兒輕輕刮擦下杯沿,看似說得風清雲淡,可此話一出,黃觀、周明方手中茶杯同時鐺的一下,傳出響來。
卻說今年的換屆之期,與往年不同,推遲了足足四個月,人代會到九月份才召開,由此可見,各方博弈之激烈。
而眼前,這位,除了周明方早在年前就升了正職,馮京和黃觀俱是有追求之人,當然,周明方雖然在職務上沒有追求,但涉及到派系內的大事,他又如何能不關心,從某種意義上講,派系領的高,很大程決定了派系中其他人的高。
周明方怎麼關心,也不為過!
而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