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就亂戰了一通,結果,鐵進這邊因着束手束腳,挨了不少酒瓶,果盤,大敗虧輸而歸。
細細算來,八十年代頭兩年,年輕人的張狂程,直能跟六十年代中後期比擬,這年月的年輕人,大多不關心事業,不操心業,卻廣泛得懷有理想,而他們的理想卻多是稀奇古怪,別具一格,許是壓抑了數代的年輕人,終於在這一代有了追求,而這追求就是個性,他們盡一切可能集港台的音樂,努力地把自己打扮得和別人不同,哼哼幾句蹩腳的搖滾樂,愛念誰都聽不懂的朦朧派詩歌,幾乎是他們最鮮明的特徵。
追求個性,原本是好事,可缺少了對道德,法律的敬畏,往往這個性最終就在無法無天上得到了最集中的體現。
曹公這幫人仗着有家世依託,這種無法無天則表現得尤甚。就拿前天中午來說,大白天的,曹公就敢叫人拖住男的,自己拖了人家女孩往樹林鑽,這不是無法無天又是什麼,虧得過人多,曹公受了圍攻,方才罷手。
且這傢伙明知道為他的事兒,校的生們在鬧騰,市委派了專案組進駐了校,只要是稍稍有點天良和對法律、世情有丁點敬畏的傢伙,這會兒就不會再回校,可人家曹公,就大大方方去了。也正是因為曹公大咧咧現身校園,讓尤主任那番「專案組一定給大伙兒個滿意的答覆」的豪言,化作泡影,憤怒的生們因此才會二聚齊,很明顯,專案組若是真辦事兒,姓曹的還敢大搖大擺地來校?
曹公張狂,卻是張狂得有底氣,這不,今天上午鐵進帶隊收束曹公,遭遇到抵抗後,他立時給市局去了電話,請求市局支援力量,可等來的卻是局長大人的嚴厲呵斥,最後局長大人甚至搬出了段市長,說段市長已經給他電話了,要求公安幹警注意辦案方式方法,明執法。
段市長都如是說話了,鐵局長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而尤主任早早就知道了鐵局長緝拿失敗的事兒,這會兒,以此為矛,鐵進自然接不住招兒。
「算了,鐵進同志,你也是盡力了!」
尤主任忽地一改先前的疾厲,嘆聲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咱們關起門來,也就不說外道話了,這件事到底有多麻煩,相信大伙兒比我心中有數,不怕大伙兒笑我尤某人無擔當,若是我先前就知道是這麼回事兒,說什麼,我也不摻和進來!」
尤主任忽然坦誠以待,眾人雖然驚詫,卻也露出戚戚焉的神情,的確,誰都知道這是個大坑,能來的,就沒一個是自願的。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大伙兒才可着尤主任這般折騰來折騰去,因為若無必要,誰也不願出頭。
見眾人認可了自己的話,尤主任心頭陡然卸下大石,「同志們吶,雖然案情艱難,可是市委將任務按到了咱們身上,那是對咱們的信任,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辜負市委領導的信任,讓領導失望,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平息事端,消除影響,顯然,要消除影響,最大的難點在哪裏,要我說,不在曹振陽這位同身上,而在史鬢雲和費端這二位身上,我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因為,鐵進同志的遭遇,已經證明了曹振陽那邊就是條死,已經遠遠超越了難的範疇!」
「細細算來,還是咱們法律有缺失啊,某些方面的建設也不完全到位,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事都得一步步來嘛,所以,曹振陽同這邊,我們只能先壓下,當務之急,是讓那兩位同,尤其是史鬢雲同消除怨憤,同意和解!」
不得不說,尤主任的主意很損,損到幾乎讓人臉紅的程,身為執法者,不思匡扶正義,卻盡想着怎麼讓受害人不鬧騰,更難得的是,此時不是一位兩位密謀,而是十數位,齊齊面對這種尷尬。
此時,正義感泛濫的鐵局長、劉科長,乃至那位方校長等人,臉上都現出痛苦之色了,卻終究沒有開口反駁尤主任。
因為有時候,殘酷的現實,讓人失去反抗的希望。
就算不依尤主任,又能如何呢,最多也是放任生們大鬧,最後鬧出個大家都沒好下場,而受害人的冤屈也未必能伸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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