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就鑑賞過,而眼下之所以如此狼狽,倒不是怕瘸老調包,弄假貨來晃點,而是這幫老頭對這畫史上傳承之作,實在是打心中傾慕,每一次相見,便如初戀相會一般,感情是純粹的,衝動更是莫名的。
這會兒,這五個白胡老頭說是在鑑定,不若說是在玩賞,好一陣折騰後,才定了調,道聲是正。
「既然你們的人都驗明正身了,那就開始下一局吧!」瘸老揮揮手,招呼側立在一邊的馬達把畫卷收捲起來,立時就要一錘定音。
「慢!」
啪的一聲,趙掌柜一巴掌印在了寬大的桌面上,「許掌柜,自信是好的,可須知盲目的自信便是自大,怎麼,這麼會兒功夫,就等不及?你這邊亮完貨,總不至於不讓我這邊擺弄擺弄吧,沒這個道理不是?」
瘸老哂笑一聲,道:「請!」心中倒還真起了好奇,看姓趙的能亮出什麼貨色,非要丟臉,他許某人也不攔着。
這邊趙掌柜忽從褲兜的荷包里掏出個藍色的木盒,接着,打開木盒從中取出一團白如雨,狀如綢的絲物來,接着雙手在這團絲織物上七折八撐,那團絲物竟化作一幅手套帶在了他的手上。接着,趙掌柜打開左第一個箱,珍而重之地從中抱出一方卷布來。那方卷布長約二十餘公分,甚是厚實。
趙掌柜小心地將那方卷布報上桌後。並不立時展開,而是站在原地,不住地吸氣吐氣,似乎這小小卷布有萬千斤沉重一般,還需積氣蓄力才得開啟。
趙掌柜如此鄭重,滿場的空氣也陡然跟着凝結,全場上千雙眼睛齊齊盯在那一方卷布上,便連此前哂笑不已的瘸老心中也砰砰直跳。因為憑藉多年和古玩打交道生出的敏銳,他能清晰感覺到這件東西絕對不簡單。
又過數息,趙掌柜方才一手按住卷布一斷,一手輕輕拿捏卷布一角,緩緩朝外牽引,一米,兩米,米.....五米,趙掌柜牽引到足足五米有餘的時候,方才止步。此時整幅畫卷已然現出真容,但見其長約五米餘,將張並排的寬大辦公桌撲了一半。長不足尺,僅有二十四五公分,同樣是絹質,不過此畫的內容則繁複得多。
但見在疏林薄霧中,掩映着幾家茅舍、草橋、流水、老樹和扁舟,一頂軟轎行在這薄霧中,繞過一座拱橋,便是寬敞的汴河,至此。雄壯的汴河風光便徐徐展開;從畫面上可以看到,汴河兩岸人煙稠密。糧船雲集,人們有的在茶館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飯鋪進餐;繞過雄壯的汴河,便是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
畫展開的時候,全場在沒了聲音,頭頂新架的旋轉鏡準確的將這副罕見的長畫的內容投射在場外新設的數塊鏡面上,讓散落在四周的上千看客盡皆看了個分明。此幅畫實在是瑰麗雄奇,以長卷形式,採用散點透視的構圖法,將繁雜的景物納入統一而富於變化的圖畫中。全副場面浩大,內容為豐富,整幅畫作氣勢宏大、構圖嚴謹、筆法細緻,充分表現了畫家對社會生活的深刻洞察力和高超的藝術表現能力的同時,更是以無比強大的感染力,將觀者的神魂盡皆拉入畫中。
此刻,數千平的大廳在沒有絲毫的聲音,連喘息聲也盡皆絕滅,千人千眼盡皆凝視在這副畫上,即便是毫無書畫功底的銅臭商賈、市儈愚夫,此刻也全身心地投注到對這副稀世之作的欣賞上來,畢竟對美的感覺和欣賞,千人如一也!
「這是,是清...明上...河圖?」
自從此畫展開的時候,瘸老便痴愣了,魔怔一般,呆呆傻傻地盯着這展開的畫卷,便行了過去,五米餘的距離,好似足有數里,他竟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鐘,方才夢囈一般發出了這個問句。
嘩!
瘸老一聲問出,聲音既輕又小,可在這上千平的大廳內,不若引爆了一噸烈性,霎那間,滿廳竟是尖叫聲,驚喊聲,匯聚成道道驚雷,刺得人耳膜發脹!
鐺鐺鐺,鐺鐺鐺........
馬達玩命兒地敲擊着銅鑼,劇烈而持續的金鳴終於止住了廳內的喧譁,卻並未能完全止住私語,好在場面終究是安定了下來。
瘸老難以置信地望着趙掌柜,後者臉上含笑,輕輕點頭。
第二十九章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