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今朝的梅園,和往次到來,一般無二,依舊莽蒼白雪,覆盡青蔥,獨獨田間的幾從麥苗,頂破皚皚,倔強地透出一縷春意。
    繞過九曲迴廊地溪流,就到了老長寓居地間大瓦屋,他耳力佳,遠遠就聽見屋裏的雞鳴狗吠。
    這些年過去了,老長的居家習慣,似乎還是無有改變。
    行到大瓦屋前,薛老忽然駐足。
    原來,隔得雖遠,可他依舊將屋內的動靜兒聽了個大概,短短一分來鍾,他分明聽見了近十道聲音,且盡皆熟悉,正是那群薛老最不願意面對的老頭們。
    念頭一轉,薛老便快速從瓦屋門前抹了過去,朝星雲閣轉去。
    據他所知,這星雲閣,正是南方同志的居所。
    每年初一,南方同志便代表老長在此間招待到訪的晚輩。
    當然,說是晚輩,其實到來的十到四十左右的同志最多,五十的也不少,反倒是二十多的寥寥無幾,大約只有江朝天,時劍飛等數人。
    薛老受老長青眼,每次到訪梅園,都是在主屋,還真沒去過星雲閣。
    今次,他實在不願再赴主屋,一人杵在當庭,被一眾大佬做轉移話題的引,供人點評,雖褒多於貶,可沒有主動權,甚至沒有人權的滋味兒,實在讓人難受。
    而到訪星雲閣,見過南方同志,拜了年,證明薛家人來過,這禮數就算進到了。
    薛老如意算盤劃拉得不錯,熟料,剛抹過主屋,沒行出幾步,身後便傳來喊聲,「薛書記慢行,慢行!」
    聲方入耳,薛老立時就便了臉色,轉過頭來,瞧見的果然是江朝天那白淨的瘦臉。
    近倆年不見,江朝天變化大,薛老猶記得,七年前,頭次相遇,此君臉現青白,眼窩深陷,一副縱慾過,滿面陰騭的惡少形像。
    如今再見,簡直判若兩人,眼前的江朝天,膚色白皙,頭頂背頭,一副精緻的金絲眼鏡恰好將眉角處的傷疤隱去,一身藏青色西裝,負手而立,不怒生威,大領導風範,悠然流露,哪裏還有半點當年的影,若不是嗓音沒變,面目仿佛,薛老簡直不敢肯定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江朝天。
    「啊哈,江部長,不對,現在我該叫領導了,江領導,少見,少見!」
    打個哈哈,薛老老遠就伸出手去。
    江朝天搶上前幾步,接住薛老的大手,斂眉道,「薛老弟,你我一別多時,怎麼?老哥我哪裏又得罪你了,怎麼見面就罵人呢,我這區區組織部副部長,不過是樣貨,人家奉承我,叫聲江部長,怎麼你老弟也拿我打哈哈。」
    薛老擺手道,「江部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老兄是中組部備過案的,名正言順的江漢省委組織部副部長,誰敢拿你打哈哈?兄弟我如今不過還在區里打滾,在德江熬得又艱難,沒準兒什麼時候在蜀中混不下去了,弄不好還得敗退回江漢,屆時,到了你老兄的地頭,對兄弟我可得多多照顧啊,為怕你老兄給我穿小鞋,這馬屁我可得早早拍透啊,那現在,你老兄說我這江領導叫沒叫錯,叫得有沒有道理?」
    說來,江朝天擔任江漢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已有小半年了,身為省委核心威權部門重量級長,自然顯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