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高眠,實在是美事。
    此刻,薛老就枕高了枕頭,躺在行軍床上,闔目而臥。
    初始,戴裕彬還以為自家長不過是躺躺,哪裏知道這一躺就是好幾個小時,從長下午跨進這間辦公室開始,別的不干,就吩咐自己鋪床疊被,說什麼「好幾宿都沒睡好,要補補覺」,一直睡到這快要下班時間。
    戴裕彬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自家長哪兒都好,就是這心實在是大了,這都超出了鎮定自若的範疇,簡直就是沒心沒肺嘛,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睡得着。
    好幾次,戴裕彬都險些沒忍住,衝進去掀翻那張行軍床上的薛大老爺。
    他卻不知道,薛老雖目安神定,卻是根本不曾入眠,而是在消化着今日所見、所聞!
    所見,無非先前在市一中教務處辦公室所見的一幕,小小教委副主任除非是吃了豹膽,要不哪敢跟自己炸翅?
    所聞,小傢伙言及的蘇美人自他離去的幾日內,所遭遇的種種不順,薛老細細一分析,便知是有人在幕後主使,要不然除非真到了傳說中的運交華蓋,否則哪有這麼多窩心事兒集中發生的。
    再者,便是戴裕彬在自家茶室談及的那樁樁件件,他離開不過一周時間,整個德江官場竟然天翻地覆,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唯一奇怪的是,入主雲錦的邱躍進卻仍舊無有動靜兒,這顯然不符合預期。
    樁樁件件,湧入心頭,薛老便是聰明絕頂,也需要時間消化、勾連。
    可越是想得深了,薛老便越覺問題重大,的確,此前,他於周道虔家中請假離蜀時,也考慮過自己離開後,積累起來卻不穩固的政治優勢會被飛速抵消,但他沒想到,後果竟是災難性的,簡直不可偏轉。
    薛老正想得頭疼,幾聲「喳喳」的蟬鳴響起,將他的絲打斷。
    他順手丟出一支竹籤,蟬聲消亡,他便又待入定,哪裏知曉,沒靜幾分鐘,這蟬聲又聒噪起來。
    攸地一下,他坐直了身,對着窗外喟嘆道,「人力有時窮,裕彬,你說要想這天下的鳴蟬止啼,可有什麼辦法?」
    薛向方才的舉動,看在眼裏,他知曉自己先前想得左了,長方才定是在思忖着破局的法門,並非酣酣而睡,此刻,對幾隻鳴蟬發了脾氣,還說些囈語,顯是想得辛苦了,迷了心智,便寬慰道,「您也說人力有時窮,這世上的事兒恐怕就沒有盡善盡美的,退一步海闊天空,長不願意聽蟬鳴,大可關窗嘛,要想天下的蟬兒都不叫了,除非老天爺,人怎麼能辦到!」
    不成想,戴裕彬話音方落,薛老一躍而起,衝到戴裕彬身前,衝着他肩窩就搗了一拳,一拳搗罷,哈哈大笑,仰天出門而去,丟下戴裕彬齜牙咧嘴,捂了肩頭,拼命搓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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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西斜,晚風輕送,平滑的煙波湖依舊煙霧繚繞,飄渺空靈。
    迎仙閣最頂層的豪華套房,一個月前,突然被人包下來了,一包就是半年,上萬元的房錢砸下來,來人毫無凝滯,足見是了不得的豪客。
    奇怪的是,這豪客包下了房間,卻從未來入住,弄得孫磊想結識下傳說中的貴人亦不可得。
   
第一百三十一章 頭疼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