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地欠社裏的向紅磚瓦廠五千五塊,人家拖豬的時候,不也是挨個兒過的磅!」
「給老鄉們的都是一條條的肉,老當時負責稱肉,這也沒錯啊!」
「縣裏的五豐糧廠拉走了多頭,雖然沒給錢也沒給糧,可人家是打了欠條的。欠條上,廠里的公章,各個廠長的簽名,白紙黑字紅印,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
其實也沒誰埋怨薛向錢花多了,就是薛向自個兒也沒覺察出這個意思。李擁軍一扇呼,大伙兒全跟着聲討起這壓根兒不存在的人來,似乎不這樣做,就不足以表達對薛大隊長的敬愛和信任一般。
薛向揮手止住這陣馬屁,接道:「說完開支,就算算結餘吧。現在賬面上的現金基本上是空了,就剩了七五十二頭肥豬。這七五十二頭豬,公社得收取分之二十(當時社辦企業要支援國家和集體),也就是一五十頭,剩下的六零二頭怎麼辦,大伙兒說說吧。」
往常開會,都是薛向自說自話,將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諸人只管遵命行事就是了。這樣做,效率倒是高,可薛向卻漸漸看出不對來。畢竟他沒打算一直在靠山屯待着,這養豬廠和飼料廠總不能「人去政息」吧。他得從現在開始,培養眾人的經營能力。縱使是一幫矮,他也得從中拔出個高個兒,來接班呀。
「怎麼處理,我不管,你大隊長說了算。只一樣,得宰兩頭,讓大伙兒解解饞。古時候,就有養蠶的穿不上綢緞;現在都新社會了,總不能讓咱這養豬的吃不上豬肉吧。」李擁軍照例搶先發言,這也是他自己悟出來的。以這種充當二號發言人的身份,變相向眾人宣告他二把手的身份。蔡高禮去了公社糧管所,空下來的第一副隊長,他眼熱着呢。
李擁軍說得俏皮,確也說出了眾人的心聲。眾人齊齊跟着李擁軍起鬨,吆喝着要吃豬肉。薛向原本就打算宰兩頭,打打牙祭。他可是還記得鄧四爺說過朱萬戶給軍閥養豬的故事,說這朱萬戶養的豬肉與眾不同,鮮美異常。眾人有此要求,正好去他假公濟私的嫌疑,當下便笑着應了。
薛向剛點頭應下,先前一直未作聲的韓東臨蹭地站了起來,白了李擁軍一眼,朗聲道:「大隊長,諸位同志們,吃肉的事兒,我看還是省省吧,眼下可是都火燒眉毛了呀。」韓東臨語出驚人,開口就要掀肉盤。眾人先是不滿,又聽他說得鄭重,便壓住話頭,不去打斷,繼續聽他發言。
「同志們吶,今天你們又不是沒看到,健民仔豬廠這回是盯上咱們了,竟然一傢伙拖來五千頭仔豬。人家上回拿千把頭仔豬,算是號准了咱的脈。雖說這回,人家還是先給咱養着,後收賬,可畢竟不是上回的白菜價。人家可是和大隊長簽了合同的,雖說價錢不貴,每頭也是二十來塊。這五千頭豬祖宗一旦出了問題,咱剛剛辦起的廠可就完了呀。」韓東臨越說越激動,直說得面紅耳赤,唾沫飛濺,好似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一般。
李擁軍正待站起來反駁,韓東臨眼睛一瞪:「老李,你先坐下,聽我說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就是要說咱們現在已經熟悉了養豬的流程,且有朱萬戶老同志從旁照料,絕對不會出問題?」
剛站身來未及說話的李擁軍,似被韓東臨說中心思,訕笑一下,坐了回去,兩眼直鈎盯着韓東臨,看他到底要說出什麼道道兒。心中打定主意,若是韓東臨說不出個丑寅卯,待會兒定好好臊他一臊,讓他知道第一副隊長的位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不是誰都能惦記的。
韓東臨接道:「這剩下的六頭豬看似不少,十八萬多斤肉,怎麼着也能賣出個十來萬。可大家千萬別忘了,咱們還有五千頭豬要餵飽。這個月養豬以來,大伙兒可是見識了那一千多頭豬的食量了吧。上萬斤糧食啊,個月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就這還是咱們屯裏的青壯進山打豬草配合得結果,要不然早撐不到今天了。這回可是翻了四倍,且這回的個月,就得到入冬。這豬一到冬天就更能吃了,那要的糧食更是如山似海啊。我知道大傢伙兒要說,咱和五豐糧廠簽了供糧合同,且已經先付了多頭豬,可以高枕無憂。大伙兒可別忘了,咱們這回撬的正是五豐糧廠的底,截了人家的糧食。這回,五豐糧廠壓根兒沒收到雜糧,要讓他們供糧,怎麼着也得等秋收之後。可眼下,離秋收還有個把多月呢,咱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