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紙上是你要做的,這張紙上是我的活兒。」
拿起歐陽寫好的條陳,看着上面寥寥無幾的筆墨,戚雲恆不由調侃,「你這筆錄也太精簡了一些吧?」
「難道你還想讓我寫本奏章出來?」歐陽翻了個白眼。
被歐陽這麼一擠兌,戚雲恆倒是心下一動,想到了朝堂上的事情。
「你倒是提醒我了。」戚雲恆放下手裏的薄紙,「其實一本奏章里講的也就是那麼點事,真要提煉出來,未必會比這張紙上的字多。」
「你想讓文武百官在寫奏章的時候也……精簡一些,格式化一些?」歐陽猜到了戚雲恆的想法。
「有這樣的想法。」戚雲恆點點頭,但跟着便又嘆了口氣,「暫時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慢慢來。」歐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開國之君,沒有什麼是你不能嘗試的。」
「說的也是。」戚雲恆微微一笑,伸手將歐陽拉入懷中,輕聲道,「時候不早了,你我也都安歇了吧。」
「你確定是安歇而非其他相反的動詞,比如……嗯?」歐陽雙眉一挑,用胯部在某人丹田下方那個已經開始躁動的器官上重重頂了一下。
戚雲恆坦然一笑,伸開雙臂,將歐陽打橫抱起,轉身朝着寢殿的內室走去。
…………
……
一番亢奮激昂的躁動過後,戚雲恆滿懷眷戀地伏在歐陽背上,輕吻着他的脖頸,感受着他的呼吸。
抬手拂開滑落在頸間的黑色髮絲,戚雲恆忍不住喃喃細語,「重檐,我是不會負了你的。」
「嗯……」歐陽這會兒累得只想睡覺,再加上他自己就是個男人,對床笫之間的情話完全免疫,敷衍地應了一聲,頭都沒抬一下。
戚雲恆很是無奈,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只好將頭埋在歐陽頸間,用他的體溫來慰藉自己。
歐陽被戚雲恆這副受了委屈似的小媳婦模樣搞得有些心軟,默默嘆了口氣,終是放棄了睡覺的打算,反手摸了摸戚雲恆的腦袋,開口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學那小郎君小娘子山盟海誓,到頭來又有哪個會將其當真?」
「我……」
「要說甜言蜜語,我比你更加擅長。」歐陽把戚雲恆從自己背上推開,翻過身,與他四目相對,「但那些聽過我甜言蜜語的姑娘如今又身在何處呢?我不知道,也從來不曾想要知道。」
她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才是最好!
戚雲恆低下頭,將自己埋進歐陽的胸口,隱去了臉上的猙獰。
歐陽順手將他抱住,安撫地拍了拍他肌肉結實的背脊,繼續道:「還是那句話,你我都不是小孩子,山盟海誓這種遊戲就不要再拿出來玩了。寫在紙上的盟約都可以說背棄就背棄,何況只是用嘴巴說一說的空頭承諾?我不是不相信你說的話,相反,我相信得很,至少,此時此刻,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真切切地發自肺腑然而,這有什麼用呢?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將來又會發生什麼?若有那麼一天,你只有殺掉我才能保住江山社稷,你會不會對我動手?若有那麼一天,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想置我於死地,我難道就該什麼都不做,乖乖等死?」
「不要說這些都是假設,根本沒可能發生。以你我的關係,以我這人的秉性,若不想法子規避,類似的事遲早都會上演。」不等戚雲恆插嘴,歐陽便又滔滔不絕起來,「往好了說,你能做到為了不負我而辜負天下百姓嗎?往壞了想,在我與那把椅子之間,你會舍後者而選擇我嗎?不要急着回答,你要先想清楚,若你真的選了我,那就意味着你將失去一切權力、財富、人心……你曾經的下屬會對你倒戈相向,你的敵人更是會落井下石,巴不得你與我共赴黃泉。就是說,如果你選了我,十有8九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但你若是舍我而取權勢,呵呵,你也知道,我這人可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正人君子。」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戚雲恆下意識地問道。
恍惚間,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當他對前路感到迷惘無解的時候,歐陽便是這般循循善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戴好你的冕旒,抓緊你的刀兵,不要給那些多管閒事的衛道士質疑你的權力,更不能給那些別有用心之徒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