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穿素淡顏色,因今日太后過六十大壽,早上景宜換了條紅裙,一回甘露宮就脫了,歇晌後想想晚上還要去太后那邊赴宴,才又接受明心、明湖的安排,穿了這條蓮紅色的妝花褙子。
如意就是因為這條蓮紅褙子愣住的,但當景宜站在台階之上,丹鳳眼清冷地掃過來,如意忽然心中一緊,那感覺,竟比見到兩位王爺還要慌張,仿佛眼前的不是公主,而是冷峻皇子。
「四公主,太后娘娘新得了一隻能說會道的鸚鵡,請您過去瞧瞧呢。」垂下眼帘,如意恭敬地道。
景宜頷首,「走吧。」
如意忍不住再次看向她頭頂,光禿禿的就一根碧玉簪子,真的合適嗎?
景宜卻沒注意到宮女的眼神,徑自往前走了。
明心常隨主子去別的宮裏,朝如意笑笑,示意她一道走。
慈安宮。
景宜過來的時候,二公主、三公主不願打擾太后與娘家人敘舊,看完鸚鵡就識趣地告退了,等傍晚再隨各自母親來赴席,只有榮妃與五公主留在這邊,繼續陪威遠將軍府的女眷說話。
姜老太君今年五十七,比太后小三歲,兩人是嫡親的大姑子與弟媳關係。先帝去的早,太后只生了延慶帝一個,姜老太君卻連續生了兩子一女,長子正是如今蕭家家主威遠將軍,次子是文官,唯一的女兒被延慶帝看中,進宮封了榮妃。
簡言之,蕭家深受延慶帝倚重,在京城頗有名望。
蕭家子孫也很有出息,但太后與姜老太君最寵愛的卻是最沒出息的長房三子,蕭霆,這不,其他幾個侄孫拜過壽都去前面了,只有蕭霆與五歲的淳哥兒被太后留了下來,捨不得放兄弟倆走。
「霆生四月要考院試了,有把握嗎?」太后懷裏摟着淳哥兒,笑眯眯地問芝蘭玉樹般站在暖榻前的蕭霆。
聞聽此話,姜老太君笑容僵硬起來,旁邊蕭家長媳柳氏則狠狠剜了那不爭氣的兒子一眼。她生了四個兒子,老大老二學了一身好功夫,都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淳哥兒還小看不出什麼,只有這個老三,讓他學武他吃不了苦,蹲一會兒馬步就跑去祖母面前抱怨,既然不想學武,那就讀書考科舉,結果光童生就考了三年……
反正這次院試,柳氏是一點希望都沒抱的,兒子整天招貓逗狗,何時讀過書?
蕭霆天性頑劣,最怕長輩們問他學問,嬉皮笑臉地道:「姑祖母,今兒個是您大壽的好日子,我都送您壽禮了,姑祖母就饒了我吧,您再問下去,我怕我娘氣得席上吃不好飯了。」
淳哥兒見三哥笑,他聰明地先去看娘親,見娘親繃着臉,男娃便抿着小嘴,跟娘親一條心。
太后笑着數落他:「你娘那是盼子成龍,好,今天我先饒了你,四月里你要是考不上秀才,你就等着吧,看我怎麼教訓你。」
「教訓你!教訓你!」一旁金絲籠里的綠毛鸚鵡撲棱撲棱翅膀,跟着學舌道。
淳哥兒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蕭霆氣得俊臉漲紅,狠狠地瞪着自己找來的鸚鵡,恨不得拔了鸚鵡毛。
滿屋歡聲笑語裏,景宜到了。
「景宜快進來。」太后慈愛地喚道,屋裏眾人也都齊齊看向門口。
小宮女挑開門帘,景宜低頭跨進門檻,進屋後目光迅速掃過眾人,然後神色淡漠地走到太后面前,朝太后、姜老太君、榮妃見禮,禮數周到卻恭敬疏離。至於柳氏與蕭家二夫人,得向她行禮。
禮畢,太后指着蕭霆給她介紹:「這是你三表哥,景宜還認得吧?」
景宜淡淡看了蕭霆一眼,點點頭。
她沒事人一樣,蕭霆卻有點不自在。除夕那日五公主與他打賭,賭他敢不敢扯四公主頭髮,蕭霆雖然也有點怕冷冰冰的景宜,但他更不想被五公主嘲笑沒膽,因此故意趁景宜不備,把她頭上的髮簪搶走了。
髮簪脫落,景宜陡然回首,烏髮隨風飛揚,白皙臉龐似寒山之巔的雪蓮花,冷艷清麗。
蕭霆先是驚艷,跟着便是驚悚,半個月過去了,此時想到景宜當時看他的眼神,蕭霆仍然心裏犯怵,那哪是一個貌美姑娘該有的眼神啊,簡直比家裏老子發怒時還嚇人。
太后熟悉景宜的性子,知道景宜不善言辭,笑着讓景宜去那邊看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