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他不看屍體,只盯着自己的手。
確確切的說,是手中那把刀,它純色乾淨,鋒利又敏銳。
任何血液都沾染不到,因為在它們滲出之前,它早已划過痕跡而去。
青燈可以說是滿頭大汗,不是因為擔憂,而是畏懼。
這是他第一次,從心底里產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比失去無為道人、或者失去任何人都要來的驚悚。
他開始明白自己的師父剛才所說的話。
歹毒暴戾,見不得血。
因為這枚刀片,自從接觸到第一滴血後,就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青燈根本毫不費力的就順從着它的意思去行動,如何切開,哪裏下手,着力多少——
不不不,不是青燈在切開這具屍體,而是這把刀。
它有了自的生命與意識,它在告訴青燈如何去完整的殺死一個人,剝開他的皮,甚至——根本無法停手。
青燈的恐懼甚至超過了一切好奇。
無為道人看到了,卻沒有阻止什麼,很顯然,他曾經也因此而恐懼困惑,降梅觀的禁術,降梅觀的可怕之處。
「如果可能,它會殺死任何它遇到的東西,鬼神相避,它停不下手。」無為道人看着那張完美的人皮被切割下來,「這件東西,除了降梅觀,它哪裏也不能去,青燈,你明不明白?」這樣的兇器,落在有心之人手中,足可以教的天翻地覆。
降梅觀守着這麼多年來的規矩,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封禽翼,就是它們必須要鎖住的東西。
莫說無為道人,就算是老頭子的師父也未曾除了教授那日,有開啟過。
這道封印啟了,這刀便有了靈性也有了殺機。
它蠢蠢欲動,伺機而為。
人的心性把持不住,就會淪為兵器的傀儡。
「青燈,該停手了。」無為道人淡淡的,一點也沒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因為他看到了,青燈已經將一整張人皮隔開,但現在,他卻顫着手,將刀鋒劃向了屍體的脖頸處,似乎……那裏的血肉更能吸引它。「青燈。」
青燈當然聽到無為道人的話,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停下,可是——那隻手就是控制不住,它受到了牽引和誘惑,它在祈求更加美好的獲得,所以不由自主的要深入、更深入的割裂皮膚、動脈、血管!
「師父……它,它停不下來!」青燈的眼角都發了紅,對於無能為力很是恐懼,這說話間,他的手就捅進了屍體斷裂的脖頸子,一片血肉模糊。
那刀片就像是游魚一樣不停的往裏鑽,老實說再這麼下去,整個屍體都能被這把刀片貫穿,青燈甚至想鬆手,但他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放開它!
絕對。
「你要想辦法讓它停下來。」無為道人在一邊緩緩的踱步,這個老頭子的耐心可真是好,平常人看到這種情況早就嚇的魂飛魄散的衝上去幫忙。
青燈也着急,很難得的,能夠看到這樣一個寡淡的小道士眼眶中竟然蓄上了一層氤氳水汽。
「這個時候只能靠你自己。」無為道人看到青燈的小半個手臂都已經從屍體頸項中沒入,地上流淌的鮮血發出一種奇特的腐臭味,不少腐爛的肉屑都掉落下來。
看的出,青燈為了控制力道退出那具屍體,手臂上的肌肉都繃緊了起來微微帶着顫抖,他的嗓子裏發出一些咕噥的聲音,緊接着咬住了牙關,突地抓起桌上點着的蠟燭倒過來就拿着火苗扎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呲——」皮肉被燙焦的聲音伴隨着劇烈的灼傷痛楚,青燈從嗓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用痛楚驅退被控制的心神,「咕咚」一下,就把手臂拔出了屍體!
「哐啷」拿把刀片掉落在地上的血泊中,還像條離開水的小魚一樣跳了兩三下,整個刀面已經步入初見的銀色,而是變成了透明的碧玉色,卻依舊沒有沾染任何血跡。
青燈眼角發紅,丟下蠟燭就捂住自己被燙傷的手臂,那上面有了一個大煙疤。
無為道人看了眼:「一會上點藥,給自己處理包紮一下。」他饒過血跡和地上的小刀,徑直取下表面那層完整的人皮。
血水淌了一地。
他將人皮整個兒覆蓋在藍小玉的屍衣之上。
正文_第258章 這是真正的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