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繼增其它條件了吧?」莫葉知道自己的面子淺,應該很難說動厲蓋改變已做出的決定,那便只有在他未定的區域尋思斬其後路。
「不會再改了,否則就是失信於人。」說到此處,厲蓋的眼角流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隨後又道:「但在這兩年時間裏,你最好安分待在京都。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即便我想說,你也聽不見了。」
莫葉看清了厲蓋眼角浮過的那絲淡笑,心中暗想:軟禁?為了不讓我輕舉妄動,你也不至於把話說得這麼絕。
厲蓋在笑時,實際於心底卻是一嘆:兩年不長,但也不短,這丫頭越長大,心智越開闊,就越難糊弄了。希望到她及笄時,大哥已能接她回宮,或者三弟能夠回來,自己就可以結束這項麻煩的差事。
真不知道三弟領着她,十年間日子是怎麼過的。
莫葉整理了一下心緒,眼下除了答應,一時間好像也找不到別的出路了。立時答應,先抓住這個機會,如果以後能尋到別的辦法,再推翻這個承諾,主動權也仍算是還在自己手裏。
心裏雖然誠意不足,但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
所以莫葉先作出一番沉思狀,過了片刻後,才十分認真地點頭道:「我遵從。」
莫葉「表演」得很賣力,但仍有些逃不過厲蓋審視的目光。不過厲蓋早有預料,知道這孩子心裏肯定還藏着不痛快,只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論莫葉答不答應剛才他提的那個條件,實際上也是無礙其進行的。
稍斂心緒,厲蓋掃了一眼身側的兩個屬從,緩緩開口道:「作為你的長輩,今天初次見面,我準備送你一樣見面禮,也是作為你此後兩年可以生活得更穩妥的憑倚。」
莫葉也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的兩個黑衣男子,她本來有些想從最熟悉的伍書那兒探得些信息,一個眼神的透露也好,但她最後又放棄了這一念頭,而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出言直接問道:「厲伯父何出此言?小女子現在還生活得不夠穩妥麼?」
「此事若要總結因由,還得說你的手。」厲蓋面上不表情緒,「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學劍麼?」
莫葉微微怔神,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只反駁道:「可你也說了,你不擅長劍術,幫不了我。」
「我的確教不了你劍術,但這把劍可以讓你安心。」厲蓋並未反駁莫葉的駁言,但他在承認了莫葉話語的同時,在舊的事物上,又提了一件他剛才未透露絲毫的事情,「你剛才在握這把劍的時候,應該也感受到了吧?」…
莫葉的確感受到了,那種回憶與現實的重疊感,但此時的她情緒已經比較冷靜了,理智佔了思維的主領地,便有些覺得厲蓋重提這話,話意有些古怪。
「這劍……」莫葉遲疑了一聲。
「只是讓你握一下,就能令你瞬間想起三年前的事,哪會太簡單。」厲蓋淡然一笑,單展一臂從榮術手中取走那把三尺七的長劍,橫在莫葉眼前,但並未拔劍出鞘,他接着道:「你看出了什麼?」
莫葉動了動唇,卻忽然道:「看不到。」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請厲蓋直言相告。
「這是你師父的練習用劍。你應該沒忘記,他有一把從不解離的軟劍,那把劍比這一把短一尺,但輕了卻不止一斤。」厲蓋說到這裏,聲音稍頓,繼而又道:「這兩把風格迥異的劍,你師父練劍時,慣用這長而重的一把,救過他數次的卻是那把輕的。現在你可以把這把他留存下來的長劍拿走,回去慢慢思考它的奧妙。」
「練習用劍,讓我安心……」莫葉的目光在厲蓋橫在眼前的長劍上停留了較長一段時間,隨後她側目看向伍書,目光又在他掌心托着的那個正方匣子上停了停,最後視線轉回,兩樣東西都不看,只注視着厲蓋,並重複了一句話:「你教不了我劍術。」
「當然,這可能是一把可以讓你安心的劍。」厲蓋握着手中的劍,朝莫葉眼前稍微遞近了一些,「還是讓我透露一點信息給你吧。這把劍與你師父貼身攜帶的那把,還是有共通處的,即在劍柄上,你明白了嗎?」
握着這一把,即等於握住了那一把……那把在三年前她沒有握緊的劍。
這的確能補償一份遺憾,或許今後自己可以由此漸漸撫平心裏的那道殘痕劣性。
(525)、安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