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際,他看見厲蓋將桌上堆得足有一尺高的一摞名冊模樣的東西向面前拽了一下,然後揀了面上的一冊翻看起來。他原本以為那是已經看過了的,沒想到居然是還沒動的,看見這一幕,宋管事忍不住說道:「怎麼今天的公文這麼多?」
厲蓋沒有抬頭的說道:「這幾天我都忙着老三的事,自己的事倒有不少堆在一起了。」
宋管事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這幾天事多,可你不是還有幾個副手嗎?」
「這些已經是他們看過一遍,濾出來的了。中午的時候,我把熬紅了眼的那四個人驅回去休息了。」厲蓋看完一本,擱在一旁,歇息片刻後又道:「他們幾個要是真累倒了,麻煩的可就是我了。」
「那倒也是。」宋管事認同的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歇下了,你也別熬太晚了。」
厲蓋點點頭,目送宋管事離開,然後視線再次埋入面前的名冊中。
一個時辰後,桌上堆着的所有名冊全部被厲蓋翻看了一遍,原來的三摞名冊此時分揀成了五摞。他收了一摞放入書桌抽屜里,然後叫了候在隔間的一名執筆吏,命其將那四摞名冊分發去相關部門。
執筆吏走後,厲蓋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肌理骨骼發出一陣噼啪聲後,他深吸了口氣,拍了拍手掌。
書房外有一名抱着一本硬封厚賬簿的勁裝青年走了進來,朝厲蓋拱手道:「厲大人。」
厲蓋頷首開口:「稟吧!」
「是。」勁裝青年定了定神,然後以平緩的語調再次開口:「京都四主門已於兩個時辰前全部關閉,期間先後略有差異。東門酉時兩刻檢,戌時整關;西門酉時檢,亥時一刻關;南門……」
稟事的全過程約莫維持了盞茶功夫。一切聽起來大抵正常。在聽完那勁裝青年最後一段關於巡城隊交班次數的記錄後。他閉目沉吟了片刻,然後睜開雙眼平靜問道:「今天西門怎麼晚了那麼久?」
……
……
「羽林衛,巡視每隊十人,一刻時一崗。」
「記下了。」
「巡防軍卒,每隊三十人,半個時辰一崗。」
「記下了。」
「便服近侍……」
「……」
離莫葉歇坐的觀景亭約摸有五、六丈遠的距離處,另一座觀景亭下,那位來自清風館的清俊公子倚桌而坐,擱在石桌上的雙手攤開一本書。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扉頁上,聲音輕微、以極慢的速度吟誦。似乎是在念着書上的文字,實際上卻是在以一種只有坐在他對面的那名仆女能聽清聽懂的方式。傳輸幾條訊息。…
每當那名仆女以同樣的方式念出那三個字,清俊公子才會開始念第二段。如果此時能有第三個人聽清他們口中所念的真正內容,想必即便是目不識丁的人也難以相信這兩個人是在閱讀。
而因為距離原因,石乙雖然聽不清那個名號少凌的病容俊男念的是什麼,卻依然察覺到了異樣,則是因為他發現那兩個閱讀中的人共有的一種奇怪舉動。那兩人並非瞎子,但他們似乎在眼閱的同時。又以手指在進行盲讀,並且盲讀的速度要遠快於目光對文字的過濾,呈現一種眼手配合上的畸形。
石乙質疑的問題確實是存在的,只是他尚未琢磨到詳盡處,不想管閒事惹麻煩的心態也讓他沒有再繼續深思,但關鍵的一點還是,他實在想像不到那邊亭子下的兩個人可以如此膽大。
今時杏杉大道旁觀景亭下的少凌公子並非清風館原來的那位俊男少凌,雖然他真是因為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所以看上去跟原來那位少凌公子一樣病怏怏的。至於他的臉孔為何能如此接近原來那位少凌俊公子,這除了因為他本身有一定的天賦底子。最關鍵還是因為他身邊這位仆女也非來自清風館的普通下人,實是一位易容高手。
這倆人今天來到杏杉大道,當然不是為了賞花,他們是真攜了事情而來,有任務需要完成。
雖然被人圍觀的感受讓這兩人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但他們又必須承認,如果沒有清風館少凌公子的名聲為掩,他們要這麼直接走上杏杉大道搜集他們想要的資料,也許會比現在這樣更為危險。
名號少凌的年輕人手中書冊翻至大半,離他與那名扮作僕人模樣的年輕女
(642)、攔路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