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呢?」
「實在不走,便讓他們進來看,你五姨的心思很明朗了,你的勝敗倒也無妨,那便只求個氣氛,也是可以的。」紫蘇說到這兒遲疑了一聲,「你別跟來了,回去。」
「別再把我當小男孩了。」石乙挑了挑眉,一邊把剛才為了方便競技而挽起的袖管捋下,一邊微笑着道:「就讓我也看看,那幾個高貴的慣客長得什麼模樣。」
「此時場合不適,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看。」紫蘇腳下步履微滯,側目看向石乙,神色漸漸變得極為謹慎認真起來,一字一句說道:「正是因為知道你已經不小了,以後你的事業必然是要走出東風樓的,別在還未起步之前,就得罪權貴。」
紫蘇的話讓石乙忽然想起了一件一直以來讓他很是疑惑的事情,他每每思及此事,不但分理不清,還總是覺得問題中的矛盾處,明顯透着種詭異。
關於東風樓的傳說,石乙當然也聽說了,而且他還按照他的行事習慣,對這種時隔久遠的說法進行過查訪。然而查探的結果卻是無端了斷,這讓他不禁想起前世常在某些狗血連續劇里看到的某種組織。
若要細緻說起來,他前世最後一份工作,大致算是進入了這類組織。所以電視劇里那些劇情在他看來,才會顯得漏洞百出。但這東風樓……如果真是那類組織,那麼該組織的幕後管理者,的確算是個厲害角色。
而他之所以會把東風樓的真身與那種秘密組織掛鈎聯繫。是因為東風樓傳言實權極大,但又絲毫不與它的日常運作有牽連。在商事管理日益縝密周全的京都,尋常人找不上東風樓的麻煩,而那些有心人則一直忌憚着這棟高樓背後傳言的那個身份。
但東風樓的真實身份究竟為何,就連他想在紫蘇這樣套點消息,都是一直也未可得。東風樓可以提供他一切的生活需求。可也常常告誡他,不要給樓里招來麻煩,若真有他因為私事而招惹的禍事臨頭,東風樓幫不上半分忙。
難道那些傳言都是假的麼?那這一層虛影,怎麼會掛在東風樓身上這麼多年,也未被人戳穿?
這相互矛盾的兩個問題,如果都是實際存在着的,那麼在他看來,這問題的指向,也已比較清晰了。
只是南昭如今已然一統。還要這類組織做什麼?石乙自外郡學廬學成返京,在東風樓住了快半年,每天都沒有放鬆對樓中日常事務的觀察,然而直至今天,也沒能讓他發現點什麼。…
除了三年前,他悄悄跑到頂樓。在存放舊賬冊的那間小閣樓里,發現了點殘碎文字,便再無其它了。
他不會忘了,因為那點發現,他立即被軟禁起來,關在一間用木板封死門窗,搞得跟牢房一樣的屋子裏,並且在幾天之後,被直接送走。再見天日時,已是到達學廬了。
正因為他沒有忘記這段經歷。所以他才會在學成歸來時,假裝已經全然忘記了三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事情。樓中的眾人似乎也已經忘記了,不過,當他再次有機會悄悄去了小閣樓,才知道大家忘記了那件事的原因。因為小閣樓已經被拆移了。所以誰記不記得那事,已經不重要了。
這也是讓石乙再一次認為,東風樓就是那類組織的原因。
只是這個間諜組織似乎已經「沉睡」了很久,快要真的變成一處再尋常不過的尋歡之所了。
在石乙觀察看來,東風樓不但已經很久沒有接收和傳遞出過消息,而且在今天,居然還能接受這種招呼都不提前支應一聲的接親活動。十一已經被接走,老五再一走,樓里就只剩下八個人了。
如果東風樓真的已經脫掉了那層特殊身份,或者說是因為三年前那個一身是迷的人物在大火中喪生,東風樓才沒有了那身份,已經變成最原始的東風樓,那麼若樓里再臨大事,自己這個樓中唯一的男人則必須開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至於小姨剛才說的,他的前程將是走出東風樓才能去達成,他不知道此事要在哪個年限才能達成,但他早就認定一條,至少……小姨沒有離開東風樓,他肯定也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斬斷與這裏的聯繫。
念頭至此,對於紫蘇的勸止,石乙既沒有出聲,也沒有依言退走,只是不緊不慢地跟着。
紫蘇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繼續朝大門走去。
(569)、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