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說道:「馮某本就是前朝太醫局老醫員帶出來的弟子,大半輩子都在這兒做差,早已習慣了這裏的環境。而施閒兄則與馮某不同,是世家明醫,如果當年不是晉考了太醫局,就生活在世外,一定也能樂得逍遙。有着家族蔭澤,或許還能過得更好些。」
華施閒實在沒料到,太醫局頭號任勞任怨模範、卻也給人擅於服從而無甚主見形象的馮御醫,不知是在什麼時候,竟將自己的心事看透了一些過去。
他頓時收回隨天空之廣闊而越飛越遠的神思,驀然回頭看向馮御醫,眼中無可隱抑的浮現一絲驚訝神情。
「施閒兄,請不要對我剛剛說的那番話心懷牴觸。」
當馮御醫對上華施閒側目遞來的驚疑目光時,他只是目光稍微一偏,與站在斜對面的趙御醫對視了一眼,然後就接着又道:「身在同一個職司部門,雖然與三省六部相比,我們這些無權干涉朝政的御用醫官似乎能起到的作用非常狹隘,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身處這個部門裏的人,都需要不低於其它六部分毫的默契與合作精神。許多時候,在遇到有些難題時,都需要我們一同商議對策,為此我們對彼此的注意力也會增強許多。」
馮御醫的話聲只微微一頓,站在斜對角的趙御醫立即就接過話頭說道:「華兄,其實我與老馮早就能感覺到了,大約是在葉正名離開太醫局之後,你對太醫局的厭倦情緒就很明顯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就因為葉正名被陛下除名了?可是為朝廷效力,無論身處何職。都該將貶職與拔擢平視處理。何況這些旁人的遭遇,斷然還不至於致使你心生這麼大的芥蒂。」
歇聲片刻後的馮御醫這時微微一擺衣袖,示意趙御醫不要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延說,而待趙御醫話語微頓。他就接着說道:「作為一名醫者,無論為誰施治,都最忌將浮動的情緒帶到診療過程中去。想必不用馮某贅述,這些道理施閒兄早已明晰於心,並且就在昨天,陳御醫應該就是吃了這一道上的虧。而現在提及葉正名的遭遇,雖然實際上有失公平,但陛下的處理與前朝對太醫局眾醫員的慣例處罰對比,已經是很寬宏了。」
趙御醫這時神情略顯遲疑地又開口附議了一句:「葉正名雖然為三年前的事情背了些委屈,但像他這樣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斗膽給皇子施猛藥,莫說陛下已經不再放心用他,就說我們太醫局,思及哪一天因他一人作為被全體落罪這種潛在危機,我們太醫局也不忌憚於留他。」…
被一左一右兩位共事御醫圍在中間。以數番渡心之言洗刷耳鼓,一開始華施閒還真是有些感動,但當他聽到那趙御醫最後說的那句話,仿佛他從別的地方另一件事裏頭也聽過,他心中的煩膩情緒又起。只不過,經過了剛才初回神時的片刻驚訝心緒大作,此時他已能比較穩定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表面上並未流露絲毫此刻心中的異樣。
馮御醫卻仿佛能看透、或者應該說是能準確設想華施閒的心緒變化似的,他在聽了趙御醫後頭說的那句話時,亦是心情微訝,快速盯了斜對面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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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那可是個苦地方吶!那麼苦的地方出來的曲調兒估摸着也會透着一股苦意吧?可是吟歌作曲的主意可是要取悅人的,咱們可不想聽什麼令人憂鬱的歌調兒。」
「哎哎,是苦是喜。先讓人家小姑娘唱一曲,那才能分辨得清,光你一個人評判,能佔全了咱們大家的理嗎?」
「說得也是,不過我還是想把一句醜話說在前頭。京畿首府里的日子雖然是漸漸好起來了。可這好日子也不是白來的,要想在這裏討生活,還得真有些本事,若你唱得不好,我可是不會給錢的,就更別提打賞了。」
「唉……這位兄弟,你也太較真了,不就唱一小曲兒嗎?搞得跟你要坐堂審犯人似的……」
「……」
方才在那賣唱姑娘一番斯文守禮的開場白過後,零散坐於餛飩館裏的幾個食客先是只有一個人出聲,但很快附和的人就多了起來。餛飩館本就不大,廳內空間有限,這幾向人聲一簇攏起來,就有些顯得吵了。
注意到王熾微微挑了一下眉尾,雖然這短暫的情緒浮動只如疾風過境,並無滯留,但那兩個已經對那撫琴老者隱隱起了某種疑心的大內高手已經移步到了他左右,其中一人還低聲解釋了一句:「老爺,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