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手腕,感覺到他的脈搏正常,手上也有些溫度,這才鬆開。
林杉又將衣袖攏緊了些,終於挺直了背,看着江潮笑了笑:「我確實已經好很多了,至於這咳疾,斷絕不了,但也不妨事。」
不等江潮開口,林杉就又問道:「徐部堂有沒有讓你給我帶什麼話?」
江潮搖搖頭,「他只說讓你安心養病,也好早些回去,有事他也只會當面跟你商議。」
「滁州那批木材上路了沒有?」
「驛報正好是今天早上到的,三天前就裝車了,估摸着今天已經離開滁州了。」
「這一趟運送任務,最後到底定的是誰當值?」
「時茂、時監司。」
「徐部堂擇人的眼光還是那麼老辣。」公務談完了,林杉臉上神色輕鬆了不少。頓了頓聲,再談的事轉向了另一邊,「前天逮住的那幾個蒙面,你查得如何了?」
提起這事兒,江潮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因為他覺得林杉將此事交給他,他卻沒能辦好。
見江潮沉默了,林杉並沒有追問,只是安靜等待着。
江潮猶豫了一會兒,林杉的不疾不徐,反教他愈發感到壓力,最終他只能如實回稟:「線索查到相府,就無法繼續了。」
得了這個半截回復,就仿佛看着一盤菜上了桌,卻只讓人嗅到其味,而遲遲不能揭開碗蓋一看究竟。
這種追查到一半就被迫止步的糟心事兒,林杉自打三年前回京時開始,就沒少遇到過。江潮在林杉身邊待了也有近三年了。連他都已經對這種事感到煩膩,這也是方才他猶豫着不願開口的原因。他真想請林杉再給他幾天時間,乾脆讓他單刀直入、夜訪相府。
然而從林杉開口提這事兒時起,江潮也就知道。此事大約又會到此為止。
林杉臉上沒有怒氣,但輕鬆之態也接近於凝固了。
以前京都潛藏的種種矛頭衝着莫葉,隨着莫葉逐漸掌握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他也能悠閒有餘的應對。可這次,衝突鋒芒似乎改變了方向。對準了他的弱妻幼子,如果不能將這些孽障一刀斬盡,留有餘患,現在的他還能帶着三個人全身而退,隱居世外麼?
從接納她、迎娶她,決心對她負責的那天開始,他就有預感,從未真正放過他的險惡風波,很可能將無辜的她也卷進去。雖然她說不在乎,願意與他共沉浮。但真到了禍事臨頭,他還是會感到極度的自責與不安。
是退還是進?還要不要繼續查到底?
若退,皇帝肯點頭麼?不……即使要退,也得等妻兒的身體養得結實些,也得等滁州那批木材將狼渠那堆爛木頭換掉,除卻水患。
不退就等於要硬碰硬了,只要是他在京都,就不可能獨善其身。可去撬相府老底,無異於意圖折斷吏防門牙,即使皇帝現在能點頭默許他這麼做。如今拖家帶口的他着手此事也必得慎之又慎。
當屋內的林杉陷入沉思中時,屋外端着托盤站在門口的莫葉則是開始了徘徊。
進不進去?這是個問題,她現在立即進去,很可能就會被立即支開。可她真的很想聽聽屋內接下來的談話內容。
直言她想旁聽,她沒有信心得到師父的允許。好些年了,她一直處於被動位置受到保護,快要養成了一種令她自己都討厭、卻又不敢用力去掙的思維習慣。掙脫就意味着要忤逆他,她現在還拿不出這個決心。
可她自己就忽略了一個重要細節,她現在站在門外形同竊聽。已經是在逆行。
類似於此的事情,她也已經是快要熟門熟路了,這怎麼可能瞞得過林杉。只不過與此同時林杉也在漸漸鬆開對她的管束罷了,才使她以為自己還和從前一樣順從師命。
莫葉走到門口,腳就仿佛釘在了地上,屋內的林杉已經察覺,只是故意的給了時間,讓她自己選擇進退,結果卻令林杉有些失望。
「葉兒。」林杉終於還是喚了她。
莫葉一個愣神,旋即深深吸了口氣,神色坦泰的推門入內,仿佛她也才剛走到門口,不曾有過駐步。
不料林杉接下來開口就直接擊碎了她的假面。
「剛才為何站在門口卻遲遲不入?這習慣,是跟山寨那幫人學來的麼?」
林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