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個字,此時臨到要走了,他反而忽然有了一聲問?
這個問題甫一聽來,發問的動機和答案都有點問題。
一個成年人怎會不知道如何摘花?而摘花哪有許多繁雜手法?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書生看起來氣質溫良,深瞳斂慧,向他這樣對一個片面見緣的陌生女子忽然討教摘花之法,若逢心性敏感的女子,實難不把他與某類歹人思及一塊兒。
但這書生不僅問得奇,看他提問時臉上認認真真的神情,似乎他真的疑惑於如何摘花,又仿佛要摘一朵花這種尋常事情,真就有了千變萬化的手法,而他許久困擾於如何選擇,迫得向生人討問。
不過,既然陳酒與此人只是淺緣一面,所以她雖然心裏存疑,回答的卻是最簡單的那層意思,輕啟唇瓣道了二字:「一種。」
「嗯……」書生遲疑了一聲,然後淺淺一揖,「多謝姑娘相告。」
說罷,他就轉身隨兩個同路人一起離開這處小院。
走出客棧大門,三人分別蹬上坐騎,皮鞍上左右掛着由那客棧夥計準備好的水囊乾糧。那體型膘健的馬兒甩頭擺尾,精神十足,見主人歸來,直欲任性狂奔。但是在未離開小鎮居民宅戶緊鄰的範圍時,這三個騎客都略微壓着手中韁繩,並不張揚飛奔,只是碎步踏行在小鎮破敗坑窪的石壘街道上。
小鎮街道寬度有限,又時不時逢着街道左右有背扛農具準備下田春耕的膨行走,佔去一許度,愈發容不得三騎並行。那隨身帶刀的青年人便主動落後五步,讓那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中年人與書生並肩騎行。
修道模樣的中年人也正好心有疑惑,並騎緩行於書生肩側時就慢聲說道:「賢弟剛才那一問頗具意味,只是為何問向一陌生女子?」
「摘花之法並非只有一種。」素服書生面含微笑,「我應該問方兄,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呵呵,賢弟曲解了,愚兄此言並非是指那女子智拙。」中年人摸須一笑。接着說道,「摘花之法,的確只有一種,你要問我,我也只會這樣回答。只是,女子嬌美比擬花容月貌,你直接向一個女子問摘花之法,不怕惹佳人羞惱麼?」
書生聞言,仿佛直接忽略了道士模樣的中年人後頭說的那半句話,而是忽然對摘花之法心起極大興趣。立即發表了自己的見解:「我可不這麼認為。要讓一朵花離開花枝。可以有許多辦法。比如剛才那一陣疾風。我若是有心摘花人,即可得滿載。」
道士模樣的中年人聞言笑了起來,不過在他的笑聲里並沒有輕視意味,而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笑聲由心而發。過了片刻,他含笑說道:「以手為摘,憑鐮為割,承風……是為刮落之花,原來你所問的摘花之法有幾種,實際上問的不是獲取的方式過程,而是獲得的結果。結果可數以千萬計,但形式也只一種。」
書生快得不留痕跡地蹙了一下眉頭,然後感慨一笑。說道:「你這道士,念起道經來,跟某個常將佛咒掛嘴邊的傢伙沒什麼兩樣,不把人攪得頭暈死不休,看來我剛才沒問你才是明智的。」
道士模樣的中年人沒有理會書生話語裏忽然冒出的不敬之辭。也沒有再說話,他含着笑意故而微微壓低的眼皮下,明亮的雙眼泛着若有深意的光。
書生避開不理他剛才說的那番話的後半句,實際上不是因為他不在意,而是他也藏掖着半句話,要到避開後面那名武隨的時候,才會全盤吐露。
對於這一點,悟道多年的中年人隱隱能感觸到,所以他剛才那一問,只是再次的試探,確定書生藏着話不便說時,他才好謀定策略,與書生再約一個單獨說話的恰當時機。
而對於並肩騎行在前面的那兩個人於幾句閒話里達成的某種默契約定,不緊不慢跟在後頭的青年人並不知悉,他只以為素服書生是與那修道隱士一起耳濡目染久了,才會略微改了些以前不苟雜思的性情,也常常會說一些虛渺莫測的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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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數十步開外緩慢前行的三騎出了鎮前牌樓,真正提韁揚鞭,駿馬撒開四蹄,三騎在出鎮的土路上疾馳成了一條煙,一路悄然跟隨到臨近鎮口位置的陳酒才從一道屋牆後頭現出身影。
京都的東風樓不僅後台老板頗具身份,而且這座尋歡所在之所以能得到大人物的庇護,
1256、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