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知道師弟排斥的是什麼,對他的質疑也並未隱瞞,點了點頭,道:「是京都的事,但不是皇帝的人。」
岑遲心下略安,但很快又記起一事,說道:「時辰不早了,可是你約的那人錯過了什麼?」
「不會有誤,這個人是從大師兄那兒借來的。」林杉微微一笑,隨後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大師兄的人?」岑遲臉上浮現一絲詫異,起身走到窗邊,也朝窗外遠遠看去。過了片刻,他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屋內的林杉,若有深意地道:「待在北國王府里的那位師叔,對大師兄可是真有幾分誠意啊!」
多年以前,林杉這一輩的大弟子蕭曠被擄去北國時,那位同門師叔的確很下了些心力栽培,甚至逾越門規,提前將一些北籬學派正式繼承人才能調用的部屬授予蕭曠。
然而蕭曠並沒有如那位師叔的願,成為他的得意弟子,反而有些決絕地在林杉的幫助下悄然潛回南昭,還將師叔授贈的部屬調動起來,供林杉使用。
不過,這種做法畢竟還是要冒些危險。這些行蹤如草灰蛇線的北籬旁系門人,既然是北國王府那位師叔授贈的。必然也與那位師叔保持着聯繫。蕭曠的背叛,絕對會讓師叔心生恨意,難保他不通過這些人反過來追查到蕭曠藏身南昭的所在位置。
——這也是蕭曠在南昭做了數年的僧人,直到今時為了幫助師弟才蓄髮還俗,動用這些人力的原因。
但不論蕭曠沉寂了多久,對於他從師叔那裏「拿」來的那些部屬,他們會反供出蕭曠的概率,仍舊不小。蕭曠在動用這些部屬的時間,與那位師叔再次搜尋他蹤跡的時間重合,這種概率。是岑遲此刻最擔心的事情。
當初從北國將蕭曠接回來的事情。全盤都是林杉策劃的,他怎會不知道用蕭曠的部屬,對蕭曠而言,存在怎樣的威脅?但他既然敢用。當然是做了一些防範的。
茶杯里的熱水有些涼了。林杉擱下茶杯。伸手在炭爐旁烘了烘,然後起身走到岑遲身邊,緩緩說道:「你不必擔心大師兄。他現在不在京都。大師兄離開時,把他的印鑑給我了,師叔的那些人也不可能聯繫上他。」
這本是開解人的話,可林杉的話音剛落,岑遲卻目露一絲驚訝:「他竟把印鑑給你了?」
林杉淡然一笑,道:「與大師兄不同,我如今站在明處,想必北國一個王府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岑遲忽然想起三年前京都林家老宅被燒毀的那件事,正要開口,卻聽林杉接着又道:「事實上,我這麼站在明處招搖,也是合乎王家大哥的意願。他早就想動北朝了,如今時機合適,他甚至盼着北朝那位王爺犯蠢,給他一個出兵的藉口。」…
岑遲剛剛還在顧慮同門大師兄的事,此時聽林杉話里提到「王家大哥」四字,頃刻間他臉上就換了副冷笑模樣:「所以他又準備把你扔出去釣餌?」
「話不能說得這麼難聽,這是避不開的權宜之計。」林杉收了笑容,他知道他這個師弟對王熾頗有些不待見,但又不明白矛盾到底出在哪裏,也就只能做做和事佬。
岑遲不理他,徑自又問:「我什麼時候能回京都?」
林杉知道他的意圖,所以並不接他的話,直截了當地道:「你回京都也做不得什麼,倘若丞相那邊的部署,因為你回去而出了差錯,又不知會牽連起多大的麻煩。」
岑遲被噎了一下,垂在衣袖裏的手慢慢握緊,隔了許久才慢慢鬆開。師哥說得沒錯,現在的他若回京都去,只會幫倒忙。可興許是閒得久了,此時的他又很想幫師兄做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後,岑遲忽然又問道:「大師兄什麼時候回來?」
心裏防備着可能又會被師哥敷衍過去,不等他開口,岑遲緊接着又道:「我知道,青羽宗那種鬼地方,我更是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大師兄若在京都,你的安全也算多了一重保障。」
「你竟是這麼想的。」林杉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注視着岑遲,認真地問道:「師弟,你似乎對王家大哥有着極深的疑忌?」
岑遲偏了偏頭,避開林杉的視線,淡淡地道:「他牽連着你做過的那些事情,就沒有一件讓我覺得可托信任的。三年前我離開京都,本打算找到你之後,就一起回師門去。倘若不是你待在京都,我根本不會有回去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