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鋤兩道地了,我已經趕着黃牛上山了。」
老人知道莊稼人的辛苦,摸着暖香的小手心疼萬狀:「既然回來了,找到了家人,就再不用吃那苦了,你老子辛辛苦苦,陪上命賺來的功名,若是自己親閨女還丟在野地,我下了九泉也難見她。」所謂血緣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雖然從未見過,但老太太一見就感覺着丫頭身上留着自己大郎的血,又核對了生辰八字更不懷疑。所以哪怕李氏再怎麼「善意的提醒」「委婉的引導」老太太也認準了暖香,再不疑有他。
提到亡父,暖香也心酸,抬手拈了帕子,蘭指微翹眼窩拭淚。祖孫兩個雖然各有悲傷,但腔子裏卻是熱熱的。老太太摩挲着暖香,摸着摸着覺得不對,便拿暖香的手肘來看,那花貼繡莫名的眼熟。我記得誰也有這麼一件?這是流行的新款式嗎?
這溫馨和樂的場景早刺痛了另一個,李氏早聽老婦人說「你老子賠命賺來的功名」便心中一恨:只因着大郎早死了所以大郎什麼都好,二郎這官是吃乾飯來的嗎?
當然,不管怎麼想,她面上還是熱絡的像盆火,捧着奶缽子進來,滿面堆笑的福身。身後照舊跟着四個小的。老太太農家出身沒見過世面,李氏卻是齊家發達之後,再娶的官家小姐。人又美貌,又幹練,又很懂人情往來,各方逢迎,老太太見着她就低了些陣仗,並未擺出婆母的款。
她當即放開了暖香,笑着讓李氏起來,又連連叫起,讓四個孫女坐在小錦面墩子上,讓人把薑黃色鬼頭青瓷四角火盆端到中間:「你剛為着重陽節團團忙了一遭兒,合該多歇歇,又這麼早過來。老婆子我這兒哪裏有什麼事?」
李氏笑靨如花,一邊把熱牛乳奉上,一邊道:「伺候婆母娘原本就是媳婦我應該做的,您不讓我站規矩,我已經感動的不得了了。我也是修來的福氣來伯府伺候您呢,要是不仔細些呀,二郎那暴躁漢子,性子起來了,還不得剝了我的皮?」
忠勇伯齊志青侍母至孝,老太太也是又欣慰又自豪,李氏這麼說她就更開心了。連腥膻的牛乳都變得好下咽了。這也是她兒子的孝心,每天或牛乳或羊乳為老人滋補身體。因着她不愛那個味兒,裏頭還會放薑汁來定腥。
暖香在一邊乖乖站着,並不多話。李氏看着老太太用姜奶,一回身又把暖香拉出來:「大侄女怎麼起這般早?床不好睡嗎?」
結果暖香剛站到了燈光下,李氏一瞅她身上的衣裳,眼角頓時一跳:明珠這死妮子,做的什麼好事?她是有意要在這裏發揮一番,既顯示自己能幹又哄穩了老太太,可惜自己閨女不配合,毀了她的好棋。
暖香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盈盈笑道:「給嬸子請安。我昨兒見了幾個姊妹,覺得開心,大家和和氣氣的玩,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小妹妹大約是見到嬸子疼侄女不疼閨女,不開心了呢,這醋吃的-----」
老太太一聽便知不對,抹了抹昏花的眼,命婆子添油亮燭,詫異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什麼,小孩家玩鬧而已,一個人還有左腳拌右腳的時候呢。」李氏急忙描補,又扯着老太太說道院子裏有株早梅結了苞,恰好應了暖香回歸,是莫大的喜兆。老太太自然高興,差點就被帶過去。
但這裏卻偏偏有人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明娟看看暖香又看看明珠呀了一聲,捂住了嘴咯咯笑出來:「明珠姐真是好心,特特把記載着自己榮耀的衣服捨去了。」
齊明珠頓時腮上一紅,她當初特意穿着這衣裳到老太太面前逛了一圈,得了老太太「巧手補缺,惜財愛物」的讚揚。但她畢竟不喜,雖說是花貼可畢竟是補丁的用途,那再好看的補丁也是補丁呀,此後再沒穿過。但昨天關着門偷天換日,又要躲人又緊張,便沒瞧仔細裹進去了。但暖香不知道呀,怎麼會這麼巧?齊明珠覺得自己真是點兒背!
老太太已經察覺了首尾,臉上變得不大好看。暖香接着李氏的話茬子笑道:「看來是梅花開得實在太早了,未免惹得樹下面的□□不開心,還不到她放光的時候呢,就平白搶了人家的風頭。」李氏頓時僵硬了笑臉。
明娟嗤的笑了。這個堂小姐倒有一幅好口舌。她的生母紅姨娘極受伯爺寵愛,她又有哥哥,說起話來可比明月明玉有底氣多了。
李氏恨了暖香一眼,暖香卻不畏懼,平靜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