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鍾離徹身後,瞧見桌上的畫時,瞬間便愣住在了當場。
桌上宣紙中,是一幅仕女圖。
背景是一株桃花,樹上桃花灼灼,是深深淺淺的粉紅。一個少女正在桃花前巧笑嫣然,從那俏皮的嘴角可以看出,少女是個慧黠的小娘子。
少女梳了一個飛仙髻,上頭纏了些簡單的飾物,當中最貴重也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顆大紅色的寶石。這寶石與少女的紅唇交相輝映,將身後的桃花襯托得失了顏色。
少女雙眸如點漆,十分的乾淨,可是細細看,又能從裏頭看到幽深,她鼻子挺翹,翹起的嘴角上,一左一右各有一個小梨渦。整個人栩栩如生,神韻捕捉得十分到位。
從華恬鑑賞書畫的目光來看,這畫技巧算不得十分出眾,可是內中蘊含的感情,卻比技巧勝過千百倍。
若不是作畫之人對畫中人了解、愛慕到骨子裏去,是不可能畫得出如此活靈活現的神韻的。畫中少女的目光、嘴角上頭的兩個小梨渦,那顆大紅的寶石,那珍珠吊墜耳環,全都蘊含着炙熱而又生澀到無以倫比的珍惜。
那臉蛋、那臉型、那髮髻,華恬不得不承認,上頭的正是自己。
畫中少女的珍珠吊墜耳環,大紅色的寶石,也正是她如今正佩戴着的飾物。
因為想低調,又要別出心裁,她特意避開傳統的金飾,選擇了珍珠吊墜耳環與紅色寶石。
想不到,鍾離徹只是短短瞧見自己一會子,便將自己的佩飾記得如此真切。
將畫完整看完了一遍,華恬有一種轉身而逃的衝動。
她從畫中,明白看到了鍾離徹表現出來的明朗、熱烈的刻骨愛慕。
十八歲少年郎君純粹而熱烈的戀慕,她十分想逃開去,可是雙腳宛如生根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
在她內心不斷掙扎時,雙頰卻是越來越熱了。
鍾離徹的手指,緩緩伸向桌上的仕女圖,向着圖中少女的臉頰而去。
在即將觸及少女臉頰的時候,他的手指抖了抖,終究不敢落在上面,而是頓了頓,手指轉了過來,指背朝下,輕輕碰了一下,仿佛被燙着一般縮了回來。
不由自主地,華恬覺得自己原本滾燙的右邊臉頰,更是燙得生疼——鍾離徹手指觸碰的,也正是畫上少女的右臉頰。
華恬不明白事情為何如此玄妙,她甚至生出荒謬的想法,難不成鍾離徹會魔術?
他摸了畫中人,自己臉上對應的地方,竟然也會熱得發燙。
「你這麼愛面子,可如何是好……」鍾離徹喃喃地說道。
華恬首先便聞到一股酒味,接着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便勃然大怒。
她自然是愛面子的,可是鍾離徹以為無人,一人在這裏背着她呢喃,算是什麼意思?
她這一刻,是不會承認自己惱羞成怒得忘了對鍾離徹的躲避,憤怒的話脫口而出,「你才愛面子!」
鍾離徹瞬間回頭,瞧見華恬了,頓時一愣,緊接着,他馬上從一旁拿起一張宣紙,遮住了桌上的畫。
原本還在憤怒的華恬,瞧見鍾離徹這一系列動作,一下子被逗得笑起來,「你在做什麼?」
鍾離徹盯着華恬,盯着盯着,雙眼迷茫起來,喃喃道,「活過來了。」
果然是喝醉了,華恬不得不承認,鍾離徹此刻是個醉鬼。
她剛想說什麼,可是整個人一下子被鍾離徹擁抱進懷中,緊緊抱着。
「你做什麼?」華恬嚇得掙紮起來。
「我的,我畫的,活過來了。」鍾離徹口中說着,一雙有力的大手絲毫不肯放鬆。
華恬在鍾離徹的懷中,覺得鍾離徹身上燙得厲害,他噴出的氣息落在她頭頂上,讓她有一種被灼傷的錯覺。
「我、我才不是你的……」華恬羞憤欲死,雙手握成拳頭,捶打着鍾離徹的背脊。
可鍾離徹不為所動,一隻手臂在華恬背上游移,另一隻手緊緊攬着華恬,那力道似乎要將華恬揉進自己身體裏去。
「你……」華恬拼了命掙扎出腦袋來,抬起來就要說話,可是一句話還未說出,便被鍾離徹堵住了。
他口中滿滿的都是酒味,華恬很快便覺得自己口中也是酒味,並且馬上就要醉倒。
330 畫繪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