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線土崩瓦解,與黃河水患也有不小的關係……
一切的根源其實還在燕雲十六州上面,失去了燕雲十六州,就失去了北方天險,中原的門戶開放,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當年趙大想要遷都,結果他死後也就沒人提起,汴京城絕對是歷代都城當中,最危險的,沒有之一!
趙宋的皇帝只能靠着不斷增加軍隊,來維持信心。可是隨着財政壓力巨大,軍隊素質下降,連武力也不靠譜,黃河天險就顯得尤為重要。
數千年的歷史,長江尚且不能阻隔南北,更遑論黃河。可是北宋的統治者眼中,有天險就比沒有好。
橫隴故道筆直向東,正好擋在了汴京的北邊,當年蕭太后猛攻澶州,就是靠着黃河天險,大宋的君臣才撐了下來,逼退遼兵,簽下了澶淵之盟。從此之後,大宋的君臣對黃河的依賴更加強烈。
這一次商胡口決堤,黃河突然轉變方向,向北流去,在滄州一段,更是匯入了宋遼的界河。眾所周知,黃河是結冰的,越是往北,結冰的時期就越長。
改道之後的黃河,會大面積結冰,遼國騎兵南下,如入無人之境,只要突破白溝河,能直接殺到汴京,中間再也沒有大河高山的阻攔。
試問,大宋的君臣能不怕嗎?
而且澶淵之盟明確規定,北宋不許在邊境修築城池堡壘,如果沒有這一條規定,以北宋的財力,絕對會建成一道恐怖的長城,三里一台,五里一堡,烽火狼煙,遙相呼應……即便是不許建城,大宋君臣一樣有辦法。
他們在宋遼邊境挖築池塘,引水成泊,構成了一連串星羅棋佈的水域沼澤,試圖阻擋遼國的騎兵。
黃河改道之後,泥沙淤積,辛苦建立的防線也會被淤積平了,失去作用。
說到這裏,恐怕都明白了。
本來是一道塘濼,一道黃河,共同拱衛京城,撫慰着大宋君臣脆弱的心,現在黃河改道,兩條防線同時消失,朝中的相公們,包括皇帝趙禎,就好像被解除了武裝的可憐鬼……他們惶惶不可終日,拼命想着恢復故道,重建保命的烏龜殼……
夏悚看清了皇帝的心思,才能推翻賈昌朝的主張。
說起來這是個很明白的工程問題,勘察一下河道,測量一下高度,就能知道故道不可恢復。
可人世間的事情,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各派黨爭混雜其中,就沒法就事論事,以富弼和韓琦的智商,不會想不明白,可是他們樂得裝糊塗、看熱鬧,夏悚主張恢復橫隴故道,很難成功,就讓老傢伙倒霉。至於賈昌朝,他的主張雖然對,但是我們沒必要幫着仇人,索性就把嘴巴閉上,坐山觀虎鬥!
賈昌朝痛罵他們,是有道理的。歐陽修渾身劇烈抖動,氣得嘴唇鐵青,當初一起為了推動變法,不惜性命的戰友消失了,都變成了一群事故算計的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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