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騎馬,南風雖然也會騎馬卻也只是粗通,不是很有技巧,騎的久了顛的胯疼,便跑到後面的那輛馬車上與道士和尚同坐。
二人都帶了行頭,見南風上車,便將各自行頭挪了挪,給他騰了位置。
南風問了二人來處,便向二人告罪,言之主政在此,一直忙於政事,疏了對出家人的照顧,言罷,又吩咐張忠,回去之後給二人所在寺院道觀各送十石糧米,布匹三卷。
張忠應了,其實他並不分管這些,之所以應了是因為他知道南風此舉是故意說給那二人聽的。
南風也的確是這種想法,俗話說強將不差餓兵,不給人家好處,人家怎會盡心辦事。
這大冷的天,二人被拖出來辦公差,本來都是一肚子怨氣,聽南風這般說,滿腹牢騷頓時變成了滿心歡喜,出家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能徹底免俗也就不叫人了。
攀談過後,南風知道這悟真和尚擅長攝招度亡,說白了就是比較精通抓鬼。而那老道竟然不是玉清道人,而是授籙太清,屬於太清遠枝,此人擅長窺真見本,驅邪降妖。
三清各宗的勢力分佈也並不是完全遵循國界,只是在大概的某片區域,以盂縣為例,此時屬於西魏疆土,但此前並不屬於西魏,而在西魏等國確定邊界之前,三清各宗就已經存在了,故此,在西魏疆土出現太清門派也很正常。
這老道道號天木,與天元子同輩,但此人卻只授了個洞神籙,在這窮鄉僻壤的,能授籙已經算高人了,很多道人連傳度都不曾有,都是些自修瞎悟的野道。
南風有心看那二人的家什行頭,二人雖不十分樂意,卻也只能讓他看,天木子拿了張可分拆的木桌,這是開壇必備的法案,除此之外還有法旗,鈴鐺,磬鑼,小鼓,硃砂,雄黃,白磷,香燭等一干法壇用物。
與天木老道的諸多行頭不同,悟真和尚的行頭較少,有木魚,念珠,缽盂,黃傘等五六件。在南風看悟真行頭之時,天木老道的眼中多有鄙夷,佛教是外邦教派,進入中土之後借鑑了大量道家科儀器物,這木魚念珠本來都是道士用的。
道士和尚之間的關鍵是很微妙的,道士看不起和尚,和尚也瞧不上道士,但二者的教義都有道德仁義,故此平日裏雙方見到,表面上還是很和氣很友善的。
悟真和尚雖然年紀不大,卻很是沉穩,一路上垂眉閉目,少有言語,便是說話也多是不沾俗氣的高尚言辭。天木老道的話也不多,此人很是明睿也很是尖刻,只要說話,多是針對悟真,十句有九句是拆台揭醜,搞的悟真好生尷尬。
眼見再說下去二人可能要打起來,南風便不敢再與二人多說了,跑回去騎馬,跟縣尉張忠走在一處。
青槐鄉離縣城有六十多里,為了能早些去到,眾人行的就快,坐車騎馬的還好,只是苦了那十幾個步行的兵卒,下雪路滑不甚好走,還得扛着兵戈長矛。
冬天天黑的早,下雪黑的更早,申時不過天就黑了,好在地上有雪,馬夫勉強可以看見路徑。
一路辛苦,二更時分眾人終於到得青槐鄉。
鄉和鎮是差不多大的,這裏也有處鎮子,也有辦公之所,只是沒有縣衙那般大,名為公所。
先前報信之人已經先行策馬回返,鄉正等人知道知縣大人要來,一直在公所等候,眾人一到,立刻上前接迎,拜見過後便領着眾人前去吃飯下榻。
吃過飯,安頓下來,天木老道提出要見見那倖存之人,鄉正便派人引着眾人前往那人所在村莊,南風胖子,天木悟真,再加上一個縣尉張忠,兵卒沒有跟過去。
青槐鄉在盂縣西北,事發的村落又在青槐鄉的西北,三面環山,是個不折不扣的山村。
眾人來到時已是下半夜,那死裏逃生的是個年輕人,由於之前受了驚訝,又染了風寒,此時已經病倒,正躺在床上發着高燒,滿口胡話。
見到這人,南風心中不無愧疚,若不是他發下尋藥告示誘以重賞,這些村民也不會冒險進山尋找藥草。
悟真伸手摸了摸那年輕人的前額,轉而皺眉後退,「阿彌陀佛,此人之前受過陰氣侵染,那黑石溝當有鬼魅藏匿。」
天木歪頭看了悟真一眼,上前號了號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