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展陪着曹丕回到他的寢宮。
曹丕進屋,蜷縮在牆角的妃子紛紛抬頭看向他。
妃子們悲悲戚戚,一個個淚眼婆娑,像是雨打過的海棠一樣水靈鮮嫩。
見到妃子們,曹丕悠悠的嘆了一聲,在鄧展的陪同下往後面走去。
看着曹丕走進後宅,妃子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招呼。
雖然曹丕身上沒有鐐銬,也沒有繩索,然而她們還是察覺到死別前的意味。
走進後宅,曹丕停下腳步:「鄧將軍打算怎麼送我上路?」
「有幾個法子。」鄧展回道:「其一是毒酒,其二是白綾,其三是利刃,其四是水火。敢問二公子想要什麼法子?」
「白綾勒的難過,利刃血光太盛。」曹丕很坦然的微微一笑:「我這個人不喜歡太憋悶,白綾肯定是不適合的。征伐多年,爭鬥多年,我也受夠了血光,更不想選擇利刃。至於水火,死於其中多半不會好看……」
「我明白二公子的意思了。」鄧展打斷了他,向衛士吩咐:「為二公子取來毒酒。」
「鄧將軍?」有衛士去取毒酒,曹丕向鄧展問道:「如果可以,你會不會放我一條生路?」
「不會!」鄧展給的回答顯然讓曹丕失望了。
他最後的一次嘗試也被鄧展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給抹殺。
苦笑着搖頭,曹丕說道:「其實我早就該知道,得罪長兄的那天起,我就註定了會死。」
「既然知道會是這樣,二公子為什麼還要那麼做?
「權勢。」曹丕說道:「權勢擺在將軍面前,難道將軍不要?」
「要,當然會要!」鄧展回道:「可我不會因為權勢,連嫡親兄弟都殺。」
「我明白了,也知道為什麼這次非死不可了!」曹丕向鄧展拱了拱手:「鄧將軍,受教了!」
倆人說話的時候,衛士捧着毒酒來到。
鄧展問道:「二公子有沒有出恭?」
「出恭?」曹丕詫異的問道:「為什麼?」
「毒酒雖然死的乾脆,卻會壞了人的腸胃。」鄧展說道:「主公特意吩咐過,要讓二公子光鮮的走,末將不敢看着二公子污穢之物流出,因此這樣發問。」
「我明白了!」曹丕點頭:「如果不是鄧將軍提醒,我還真給忘記了。
「伺候二公子出恭更衣。」鄧展又吩咐:「有酒沒菜怎麼可以?再去置辦兩樣可口的菜餚,請二公子吃飽了再走。」
「拉完再吃,吃了就死,這樣的安排很好!」曹丕仰臉哈哈大笑,明知必死,他已經不再對活下去抱有任何希望。
小半個時辰以後,曹鑠和郭嘉還在皇宮後院的一間涼亭上說話,鄧展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鄧展,曹鑠知道他已經把事情給辦妥了:「事情辦好了?」
「辦好了!」鄧展回道。
「子桓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曹鑠問道:「他又是怎樣走的?」
「二公子選擇了毒酒。」鄧展回道:「他先是出了個恭,隨後吃了我讓人準備的菜餚,飲了毒酒之後歸天。」
曹鑠輕輕點頭,看向遠處沉默了。
郭嘉在一旁說道:「主公不用太感傷,二公子做過那麼些事,他應該清楚終究有一天會是這樣。」
「我也知道他終究有一天會是這樣。」曹鑠回道:「然而他死了,我心裏無論如何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是同胞兄弟,主公覺得不是滋味也是正常。」郭嘉回道:「主公只要再想想,以二公子的為人,要是天下被他得了去,其他公子又有幾個能活?殺了二公子一人,主公卻救下更多的人,難道不好?」
「我也沒有說不好。」曹鑠點了點頭,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遠處。
郭嘉也不再多勸。
從曹鑠捨棄鄴城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曹丕註定會死。
當初放棄鄴城,曹鑠要的不過是個藉口,殺曹丕的藉口……
他根本沒想過要給曹丕留下活路,否則以當初兄弟倆人實力的懸殊,即便曹丕暗中做了不少事情,也絕對不可能順利奪取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