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不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胸口卻如同壓了一塊千斤巨石,每說一個字,那堵悶疼痛的感覺就加劇一分。
「他說自己負心在先,沒有顏面來見葉姑娘。」
「他為什麼讓你來?為什麼不讓沈公子或者洗墨來?」
「九哥出使番國,立下大功,讓許多人眼紅嫉妒。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耳目之下,他身邊的沈瀚之和洗墨,也不得自由行動。
我是九哥信任的人,與葉姑娘相識,而且封地與清陽府相鄰,出京不會引人注意。只有我來,方能避免給葉姑娘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只有我能把莎娜姑娘安全地帶回京城。」
……
接下來又問了些什麼,鳳況都回答了些什麼,鳳況和他的隨從是什麼時候走的,自己又是怎樣走回房間的,葉知秋統統都不記得了。
她的心很亂,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是緊緊地捏着那張信紙,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阿福回到村里,聽說有幾個京城口音的人來找葉知秋,其中一個人長得很像康九爺,覺出事情不對。一路疾奔回到成家,推開房門,見她白着一張臉,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裏,整個人沒有半點兒生氣,嚇壞了。
「知秋姐姐,你怎麼了?你跟我說句話,我膽兒小,你可別嚇我啊!」
抓住她的肩頭又晃又喊,好半天,才見她散亂的目光有了焦距。
「知秋姐姐?」阿福又試探地叫了兩聲,「知秋姐姐,你沒事兒吧?」
葉知秋看了她一眼,將手裏的信紙默默地遞了過來。
阿福見上面寫了「對不起」三個字,結合她的樣子一想,便明白了五六分,「知秋姐姐,這是康九爺寫給你的信?」
「嗯。」葉知秋輕輕地點了點頭,把鳳況來找她,鳳康讓他帶信,以及接莎娜回京成親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阿福,我不信,十一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她麻木了許久的大腦開始運轉,漸漸恢復了思考的能力,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接連浮出腦海。
十一幾天前就來了,如果只是送信接莎娜,為什麼不直接進村找她?卻要躲在暗處,遲遲不肯露面?如果她已經被鳳康「拋棄」了,他還有必要探聽她的消息嗎?
那封信也很奇怪,筆跡雖然是鳳康的,可是沒有稱謂,沒有落款。信封上也乾乾淨淨的,沒有寫收信人的名字。且不說信是不是寫給她的,單單「對不起」三個字就有許多不同的含義。
莎娜說過,她爹臨終的時候把她託付給了鳳康,鳳康並沒有接納她。難不成在一起四年,日久生情了?可莎娜提起鳳康的表情很自然,完全看不出對他男女之情。
是她看走眼了,還是莎娜掩飾得太好了?
說到底,奇怪的還是鳳康。一個人再怎麼變,無論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行為模式都不會徹底顛覆,總會保留一些原有的習慣。可自從回京,他做的所有事都讓她感覺陌生,完全不像他所為。
雖然說不上來,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很不對勁!
「阿福,我不能在這裏等了,我要去京城。」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揚聲喊道,「張大哥……」
平日裏只要喊一聲,隱在暗中的侍衛就會立刻現身。這次卻一反常態,接連喊了五六聲,張弛都沒有出現。這讓她心裏愈發慌亂了,一把抓住阿福的胳膊,「阿福,你去安排一下,我要馬上進京。」
「知秋姐姐,你先坐下。」阿福將她按回椅子上,好言勸說,「我也不相信康九爺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這裏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京城有咱們的鋪子咱們的人,你進去倒是容易,可不一定能見到康九爺。
那個十一皇子說的話也許不全是真的,不過他說康九爺被人盯着應該不假。你想想,如果康九爺能自主行動,他還用得着讓他弟弟來替他辦事嗎?
現在情況不明,你冒冒失失地去了,遇到危險怎麼辦?
再說十一皇子還沒走呢,萬一真是他撒謊騙了你,他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去京城嗎?咱們現在的確比以前財大勢大,可再大也大不過皇家。
你要是被他給抓了,我上哪兒撈你去啊?
留得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