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準備把她背起,卻見到她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
這是怎麼回事?
「丫丫……」我輕輕拍打着她的臉頰,她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是真的昏過去了。
她秀麗的眉毛微微皺着,蒼白的臉上,殘留着一絲不解的神情,那是震驚,恐懼之後的不解。
「是不是……是你?」我抱着丫丫,回頭,憤怒地看着錢欣瑜。
這裏就只有我們三個人,除了她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誰還會傷害丫丫。
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樣的手段,隔了這麼遠都傷得了丫丫。
我想:我不能再讓丫丫離開我一步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她一出事,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她悽然搖頭,「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你……要我如何信任你?」
「也好……」她突然安靜下來,喃喃出聲,「這裏,就真的只有我一個人了,除了我之外,誰還會傷害她?」兩行清淚瀨瀨而下,她轉身走向懸崖。
我隱約知道她要幹什麼,右腳下意識地跨了一步,可我還是收了回來。
雖然是地底,可風依舊很大。
她站立在懸崖邊,那背影,真的是說不出淒涼。
「我還要告訴你,」她回頭看着我,輕聲道,「祭靈就一直在你身邊。你小心些……」
為什麼要小心?
自然是因為有危險才會小心。難不成祭靈很危險?
就如夢境裏面的那句話:「衛靈是保衛生靈,那祭靈又是什麼?從某種意義上來將,『祭』就代表着殺!」
以天下生靈為祭嗎?
這豈不是成了終結?
我背着丫丫,站在在大塊大塊的黑色岩石上,也站立在風中。
那風經過錢欣瑜,來到我的身邊。風中透着濃濃的心酸、悔恨和無奈。
我沉默。
許久,帶抬頭問道:「祭靈,到底是什麼?」
「是人非人!是物非物。幾千年來,從來就沒有人看到過它的真面目,又會有誰知道它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答案,全部在心裏。」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她之前說的祭靈能包治百病,也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既然這樣,那你剛才為什麼又要盯着丫丫?」
「你不覺得她很可疑嗎?」
「她一直就是這樣,何來可疑之處?」
「你就不覺得她太安靜呢?這沒有破綻的疑點,難道不就是最大的疑點。」
「別瞎說!」
「你心裏其實很清楚。我用不着來點破。」
丫丫向來調皮活潑,她要是安靜下來,還真的不正常。
有一段時間,我曾以為丫丫的性格終於改變了,變得靜了。可過了八百年之後,我才知道我認錯了人,那個安靜的丫丫不是丫丫,而是秦瑤!
難道現在的這一切,又是當年的故事的回放?
如果是回放,那今天這個故事的主角又會是誰?幕後的導演又會是誰?
心念電轉,這些想法,也只是在我腦海中快速地過了一下。
我看向錢欣瑜,卻見到她也看着我。
我的心情真的很複雜,很複雜!
同時也很矛盾。
我從來就沒有信任過她,從我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之後,我就一直在提防着這個人。
她的眼神很哀傷,那是一世的孤獨與愛恨交織而成的哀傷。
不悔與後悔,傷心與開心,嫉妒和包容,湊在這一瞬間從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來。
她的確很可惡!
我想:「但她何嘗又不是一個堅強到讓人敬佩的女子?如果不是愛滋病毀了她,我想她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我就信任她一次吧……
「我相信你……」
這一句話很沉重,是我想了很久之後才說出口的。
世界在這一刻寂靜。
嘀嗒的水聲也變緩了節奏,
風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把她的衣衫凝固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