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力時,素以已是衣衫凌亂,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她忙將素以帶回帝君府,讓文昌帝君相救。
素以的命是救回來了,可是她悽厲地哭喊,質問樂歌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眼睜睜看着她任人欺侮?
可是樂歌並沒有眼睜睜看着她遭罪,她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那時所有人都相信樂歌故意不救素以,尤其是在素以羞憤地自斷筋脈而亡以後。
時至今日,樂歌仍能想起那時被眾人指責是心中的驚恐與委屈:「不是的,我不知道她就在我身後,我不是故意不救她的……」
可是他們根本不聽她的解釋,直指她怨恨素以曾經告她的狀,嫉妒素以,嫉妒師父更寵愛素以,而不是她。
流言蜚語甚囂塵上,越傳越不堪,最後竟是在指責她吃因為素以的醋,見不得師父親近素以,所以自導自演了一齣戲,害了素以。
而究其原因,傳言者無不鄙夷地唾棄一聲:「還不是因為她對師父存了那份齷齪的念想。」
樂歌自此不再解釋一句話。
因為她真的,對文昌帝君,存了別的念想。不願他與她之間只是她的師徒之情,她想與他更親近一些。
她也曾因為這些念頭而惱恨自己,只是感情之事,從來心不由己。
樂歌不想因為自己而毀壞了文昌帝君的清譽,便捏造了一個謊言,既能還文昌帝君的清白名聲,又能讓自己被逐出帝君府,遠離這塊傷心之地,也好斷了自己的念想。
所以她撒謊說,她心中早已有了喜歡之人,那人是魔界的魔君,器宇不凡,她早已對他芳心暗許。
可是那時,她其實根本不曾見過她口中的魔君,只是剛好知道了他的名字而已。
可是她沒有想到,即便是這樣的理由,文昌帝君竟沒有將她驅逐,而是將她關進了水牢。
他說:「你在這裏自省二十年,二十年之後,素以便會投胎轉世為人,屆時若你肯悔過,便去凡間侍候她這一生,當做贖罪。待你歸來,為師還認你這個徒弟。」
她跪下向他磕頭:「師父,我願意呆在這裏二十年,願意去凡間侍候素以,可是,我不認錯。」
文昌帝君嘆氣:「如你這般倔的性子,可如何是好,你且先在這裏思過吧。」
他轉身離開,便是二十年不曾再踏足水牢一次。
污濁的水淹沒她的胸口,只能半口半口的呼吸,苟延殘喘。手腕和腳腕上的束仙繩叫她使不出半點法力,她終日與牢裏的鼠蛇為伴,被啃咬的痛苦簡直生不如死,魂魄游離。
便是那時她認識了一個叫鬼卿的人,不知樣貌,不知男女,不知年齡,不知來歷。
記不得鬼卿是哪一天出現的,他來去無影,總是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同她聊天,逗她開心,幫她紓解痛苦。
她的脆弱,只敢給他看。
幸而有他的陪伴,她這二十年才終於熬了過來。
也是很久以後,她才知道,根本沒有鬼卿這個人,那不過是她身心的痛苦幻化出來的一個心魔,是另一個她,惡魔一般的她。
&卿……」樂歌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睜開眼睛望着黝黑的空洞洞的鎖妖塔,落寞道,「你好久沒出現了,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