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
男子醒轉過來後目光迷濛,他看了我一眼,吃吃笑道:「好你個沒心腸的女人,為什麼我救了你,你倒拋下我跑了……現在,又來煩我作甚,滾!」他伸手想要推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已被我捆住,酒頓時就醒了。
「快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擄走智家的子媳?」我冷下臉把匕首往下壓了壓。
男子醒了酒看清是我,反倒放鬆了身子,大喇喇地躺在地上:「我柳下跖前前後後睡過的女人少說也有一百個,興起而已,哪來什麼原因?再說,智家偷出來的那個,太無趣,長什麼樣子我都已經忘了!」
「無恥!」我在他那張笑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個巴掌。
「你找死!」男子吃了我一巴掌,頓時惱羞成怒,他瞪着眼睛齜着牙惡狠狠道,「你是什麼東西?還從來沒人敢在我臉上甩耳光子,你真是活膩了!」。
我不理會他的叫罵,只徑自從寢室里拿來了兩個小盒子。
「我們可以試試,到底是誰活膩了!」我打開紅色的小盒,取出一小管用松脂封在骨節里的藥粉,在男子面前晃了晃,「這裏面裝了七種毒藥粉,你如果不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毒藥全都倒進你的嘴裏!」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一咬牙,用手捏着他的嘴大喝一聲,「說,你是誰,為什麼要劫智家的子媳?是誰指使了你?」
「柳下跖,老子不是說過了嗎?」
「柳下跖……你是盜跖?!」我手一抖,裝了藥粉的骨節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他就是那個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惡鬼盜跖?那個挖小孩心肝下酒的——盜跖!
我童年的噩夢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現在知道怕了?還不快把我放開,我饒你不死!」盜跖冷哼一聲,厲聲喝道。
我打量了他一眼,勉強定下心神,算了,管他是誰,既然做了就做個徹底!我揭開骨節上的封脂,把一整管黑色的藥粉全都倒進了盜跖的嘴裏。
「待會兒你的舌根就會開始發麻,你的嗓子會變得很燙很啞,慢慢地你身上的五種知覺都會消失,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興許,我會把解藥送給你。」我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另一個黑色小盒。
「我是睡了你娘還是你姐?下這樣的陰招!」盜跖扭着身子強坐起來,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發啞,「我五天前在城裏喝酒,旁桌有人說智府里藏了兩件寶貝,一是地窖里的十年椒漿,還有就是西院子裏藏的絕世美人。我那天正好覺得無趣,就偷了酒,扛了女人。這天下能指使我柳下跖做事的人還沒有出生!你,快把解藥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他說的話是對的,天下有誰能指使惡鬼盜跖做事?我放下匕首默默地解開了他手腳上的束縛:「我相信你說的。」
盜跖的手腳一松,立馬抓過那隻黑色盒子,將我按倒在地:「小子,你找死!」
「你打開盒子看看,裏面是空的。你殺了我,不出一個時辰你也死了。我一個小人物有天下聞名的盜跖陪我一起死,倒也不算虧。」
盜跖打開黑盒子一看,一臉不甘地鬆開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想不到我柳下跖居然有一天會栽在一個小兒手裏。」
我揉了揉脖子站起身來,從角落裏捧出一個灰褐色的罈子:「這酒才是解藥,但每日只能飲一耳杯,飲滿一年才可真正解毒。而且這一年內,你不可以再喝別的酒。」
「你在唬弄我?這頂多只夠半年。」盜跖的嗓子已經啞得像個耄耋老人。
「我只釀了這一壇,半年後你再來取。」
「你就不怕我半年後取了酒再殺了你?」
「你不會,到時候你也許還會謝謝我。」
「笑話!」盜跖打開酒罈小飲了一口。
「信不信由你!」我輕哼一聲邁步走到了屋外。盜跖抱着酒罈子也跟了出來,同我並肩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落雨。
「柳下跖,那晚被你劫出來的女子死了。」
「是嘛……」他語氣冷淡,「是人總要死的。」
「她是因為你死的,你被人利用辱沒了她的名節,她的郎君被人利用逼死了自己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