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調,又怎會如此輕忽了去;其三,八爺別忘了三爺府上最心腹之人李敏銓不正是濟寧人氏麼,那頭的舉動怕是難瞞住那些個地頭蛇罷,有此三條在,便足以實證三爺如今不過是引而不發罷了,時機一到,人頭當會滾滾落地矣,其心叵測啊!」
平心而論,陸純彥的推論其實並不完全正確,他大大地高估了三爺的能力,可對結果的猜測卻與事實一般無二,眼下的三爺還真就在琢磨着如何將八爺集團來個一網打盡,當然了,三爺是斷然想不到八爺府中有人能猜到了他的打算的,在這等雙方各有所持,也各有所憑的情形下,還真不好說誰能笑到最後的,比拼的就是雙方的智算之能。
「先生所言的『斷』字當作何解?」
聽完了陸純彥的分析,八爺再也無法保持從容淡定的風度了,額頭上沁滿了細密的汗珠,眼神里滿是掩飾不住的慌亂,倒不是八爺氣魄小,而是這等局面實在是太過驚人了些,一旦稍有閃失,不止下頭奴才們要完蛋,便是他八爺自己都保不齊要跟着傾覆了去,心情激盪之下,愣了好一陣子都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良久之後,總算是靠着過人的城府,硬生生收斂住了心神,朝着陸純彥便是一躬,很是客氣地詢問道。
「汝福是肯定保不住了,三爺要行此大事,必不會莽撞而為,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話,此際汝福怕已是被三爺盯死了的,彈劾其之密折或許已在路上,事情想壓下去已無kěnéng,而今之際,唯有壯士斷腕,方能解得此厄。」
陸純彥跟隨八爺日久,自是清楚八爺待下極善,這本是八爺的優點,在籠絡人心上效果顯著,一眾阿哥們在此點上,無一人能與八爺想媲美,然則,在此際,這個優點就有kěnéng轉化為致命的缺陷,故此,為了防止八爺心軟,陸純彥一上來便將話說死了,不給八爺留出半點騰挪之空間,一口咬定汝福必須去當那隻替罪之羊羔。
「這……,也罷,只是這個斷腕又該如何斷了方好?」
汝福雖不是八爺的門下奴才,可一向都是堅定無比地站在八爺一方,加之又身居河漕總督之高位,權柄極重,說起來,是八爺不可多得的臂助,此際哪怕是礙於形勢,必須要xishēng此人,可八爺的心還是極為的不忍,遲疑了好一陣子之後,見陸純彥始終板着臉,絲毫沒有改容之意,這才不得不痛下了決心。
「八爺明鑑,此事的關鍵便在糧倉上,某以為當……,如此,或可保得大局不失。」
陸純彥擔心的便是八爺的仁義,此際見八爺終於同意了自己的提議,緊繃着的心弦總算是稍鬆了些,可也不敢忘了正事,忙一凜神,將自個兒的謀算詳詳細細地解說了出來。
「嗯,那就這麼定了!」
八爺並未急着開口,而是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之後,這才悠悠地嘆了口氣,甚是勉強地同意了陸純彥的計劃,神情疲憊得就有若剛打過一場惡仗一般無二……
四月初一,清明無雨,申時末牌,夕陽西下,天漸晚,喧鬧了一整日的濟寧南大街上已是行人漸稀,差不多該到打烊的時候了,「麒麟商號」里勞累了一天的夥計們此際也都已是放鬆了下來,一邊打掃着衛士,一邊葷素不忌地開着玩笑,氣氛自是先得和諧而又輕鬆,大傢伙顯然都已是在等着下班時間的到來,只可惜這等願望似乎要實現不了了一名戴着蒙巾斗笠的壯漢突然行進了店鋪之中,卻並不開口說事,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大堂之上,那架勢怎麼看,怎麼像是來找茬的。
「客官,請問您有甚需要麼?」
一見壯漢來勢不對,一眾夥計們自是再顧不得說笑,彼此對視了一番之後,便有一膽子較壯的年輕夥計站了出來,一拱手,很是客氣地招呼了一句道。
「在下要找陳掌柜。」
壯漢看架勢兇悍得很,可開口之際,話語卻是頗為的和善,也無甚太多的客套,直接便道出了來意。
「喲,客官,您來得真不巧,我家掌柜的趕巧不在,不知您可有甚交待麼,小的可幫您轉達一聲。」
「麒麟商號」山東分號雖是剛開辦不長時間,可陳思澤所招的夥計卻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個個眼力都是極好,這會兒哪怕那斗笠客語氣和善,可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夥計自然不肯輕易讓他去見自家掌柜,這便賠笑這推脫了一句道。
第79章 謀算與反謀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