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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戰勢一觸即發之際,魏野忽覺袖中似有一陣悉悉索索動靜。
他輕輕一抖袖子,卻見一隻不過蠶豆大小的蛤蟆從袖口中掉落出來,不是蛤蟆王超又是哪個?
這隻石蟾精,自見着自己那蚊子師尊也被吸乾了佛息修為,槐里縣這些有數大妖更是連連敗亡後,本已將魏野認作真正賀蘭公。就算不是,也是哪一路大有來頭的大能之輩。
然而此時,魏野這冒牌賀蘭公和這正牌地祇尊神地夷夫人一照面,雙方神通境界的差距,那真是瞎子都看得出來。蛤蟆王超一雙眼睛雖然有些近視嫌疑,然而這番殺伐場面,真令他看得神迷目眩。
魏野道術玄妙,法劍殺伐,不用說,夠得上大凶人、狠角色的評語。然而比起地夷夫人催雲行雨,轉眼之間,殺得槐里縣妖部十停里去了九停九的殘忍狠辣,這段數差別,便不可以道里計。既然地夷夫人這外室夫人都有如此可怖神通,那正牌子賀蘭公,神通法力可想而知了。
不論怎麼說,魏野這身道術,面對了地夷夫人種種不可思議的大神通,也只有大敗虧輸甚至身形俱滅一條路好走。
這石蟾精自家暗自盤算道:「這冒牌主公法力雖然高強,又有種種玄妙道術,然而也都是些廝殺漢間捉對廝殺的本事,卻沒有這等彈指間就讓許多性命灰飛煙滅的大能耐。此刻真對上了地夷夫人,這冒牌主公可以玉碎,我這石頭蛤蟆,卻不能跟着他玩什麼玉石俱焚。」
思及此處,這蛤蟆和尚又鬼念道:「看這冒牌主公身邊又有漂亮小娘子,又有俊俏書童,連那吸了我師尊修為的腌臢妖僧也是一派堂堂相貌、法相莊嚴,想來也不大樂意讓我這醜陋和尚破壞了他的一生風雅。也罷也罷,和尚我總算是蒙冒牌主公你不殺之恩,傳法之德,日後不免替冒牌主公撿撿骨頭,立一個無碑冢,也算是成全了和尚我與冒牌主公你相處一場的為臣之道。」
將這臨陣開溜的主意打定,蛤蟆王超將魏野傳的混元如意法中縮物之符存想運煉起來,將自己妖身縮得有蠶豆般大,勉強從藍田玉香盒中那鏤花空隙間硬鑽了出去。他正自以為得計間,不料魏野恰在這時一抖袖子,頓時就從袖口中摔落下來。
也虧得他也是天生的異種,妖身別有一番強韌之能,這才沒有摔得懵頭暈腦。然而他抬頭一看,卻正好看見一張不怎麼好看的臉。而自家那冒牌主公那帶着一股涼涼寒氣的聲音,恰好在此時響起來:
「王超,此時兵危戰凶,你不安安分分在我袖中香盒裏趴伏着,鑽出頭來是打得什麼主意?」
不待這石蟾精辯解,魏野就語氣涼涼地開了口:「看來倒是我小看了你,激於忠憤,欲和我並肩迎戰這妖神。如此榮耀光彩之事,既然你求了,我又怎能不允諾了你?」
聽着自家這冒牌主公如此說,又看了看魏野手中赤光繚繞、火勁流轉的桃千金,這石蟾精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唾沫。他又看了看自己距離地夷夫人水象化身所立的月台,只憑目測也知道起碼還有數十丈遠,就是拼了命也跑不過去,何況自己如今縮成了蠶豆大小,這麼遙遠的距離,簡直比咫尺天涯更加讓人心碎。
不過轉瞬之間,他便打定主意,大喊道:「主公!主公!小的本想出來見見外室娘子生得是怎生模樣。這一見之下才知道之前自己全然錯了!以主公一身仙風道骨,龍姿鶴相,豈能是賀蘭公那等不挑口又不長眼的夯貨可比!這地夷夫人着實地配不上主公您,之前那些昏話,實在是小的沒甚見識的緣故!」
這樣轉得夠硬又夠快,不但魏野嘆為觀止,連地夷夫人這凝水化出的化身臉上,都帶出了一股鮮活如人類的情緒——純粹是給蛤蟆王超這番話給氣的。
魏野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蛤蟆王超,嘆息問道:「你轉得這麼夠硬,可有什麼打算麼?」
就盼着自家主公這般問話,這石蟾精頓時一雙大眼含淚,大叫道:「主公,主公,外面兵危戰凶,還請主公讓小的回去香盒裏面……」
此時魏野也只好將袖口一抬,心念轉動時,他在竹簡式終端中與蛤蟆王超簽訂的那份寵物契約頓時一亮。這隻石蟾精霎時變為一道流光,進了魏野袖口。
被魏野收回袖中,這石蟾精才撫着胸感慨道:「這等險死還生,實在是太折妖壽。本還想投奔到地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