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可以為另外一個人放棄一切甚至不惜背負千古罵名,這種人如何不值得佩服呢?換而言之,倘若沒有慕應雄的這主動,昔年的無名或許已經是一個武功全失的廢人,或許他也不會敗在無名的手中,不過這一切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甚至無論是生死還是劍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腦海中的那道身影漸漸清晰了,那個人和他的往事也漸漸清晰了。
現在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宮本雪靈看着他離開的時候臉上依舊帶着笑容,那笑容豈非本就是成全?宮本雪靈自願自殺,豈非就是為了成全他的無雙劍道。
劍依舊在手,那柄昔年創造出聖靈劍法的劍。
此時此刻,這柄劍的劍柄出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劍柄上的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中射出一道光射入他的腦海中,往日那段被他封印的記憶時隔多年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中。
昔日的那個人,昔日的那些事如昨日的事情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一幕幕的呈現。
慕應雄原本還沉浸在一種激動傷感的情緒中,但這一刻卻也感覺到劍聖身上生的變化,劍聖此時此刻身上的氣息變得極為不穩定,如同隨時都要爆的火山。
他向後飛撤幾步,盯着眼中已經熱淚盈眶的劍聖。
劍光如流星一般隨着劍聖揮舞的聖靈劍法覆蓋這片區域。
聖靈劍法是一道絕世犀利絕世可怕的劍法,但此時此刻這套聖靈劍法在他的眼中絕對沒有一丁點可怕,反而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悲愴之意,一種洞徹天地的悲涼自獨孤劍心中應運而生,那種悲涼即便是天地也感同身受,這一瞬間慕應雄的心中也前所未有的悲傷起來,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一個叫小瑜的女人。
他默默望着遠方的山崖,望着白雲,他也已經痴了,他的臉上也留下了淚珠。
二胡悠揚,同樣惆悵而傷感。
這塊人跡罕至的劍廬此時此刻被悲傷回憶瀰漫。
昔日的記憶從獨孤劍腦海中冒出,一段刻骨銘心令他不願意想起但也不願意忘記的記憶,這一段記憶被他以異石封印,這一刻這段記憶終於重見天日。
一個身穿白色和服的女人捧着一把劍遞給獨孤劍,她望着獨孤劍道:「這是我按照你的武學招式以及中土兵器鑄就的寶劍,這也是我為你送行的禮物。」
獨孤劍不說話,他望着女人。
女人滿臉燦爛的笑容,沒有離別的傷感,反而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她輕輕拉着獨孤劍的手,淡淡道:「宮本家的女人一生都會鑄一柄,她們會將這柄劍送給她們最重要的一個人,代表她無論在哪裏,都會與那人同行遠方,現在我將這柄劍送給你了,代表不管你在哪裏,我也會與你同行,天涯還亦是如此。」
獨孤劍不明白,他想問,但宮本雪靈已經搖頭,她微笑望着獨孤劍道:「請與我再使用一次我們創造出來的聖靈劍法。」
獨孤劍沒有拒絕,這是這個他平生以來女人對他提出的最後一個要求,也是這個女人向他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他如何能拒絕?
櫻花樹下,兩人舞劍。
聖靈劍法。
聖靈劍法並非是一個人闖出來的,而是兩個人:聖靈,豈非本就是劍聖和宮本雪靈?
劍與劍的交擊,心與心的碰撞。
最後一劍揮出,獨孤劍的心真正的補全了,或許應當說獨孤劍的心已經真正消失了,從此世上再沒有獨孤劍,只有劍聖。
獨孤劍是屬於宮本雪靈的,而劍聖則是屬於劍。
可在獨孤劍揮出哪一劍的時候,獨孤劍已經死了,當劍刺穿宮本雪靈的胸口時,獨孤劍已經死了,他殺死了宮本雪靈,也殺死了自己。
那一刻他才是劍聖,世上才只有劍聖。
獨孤劍摟着宮本雪靈,宮本雪靈望着獨孤劍,櫻花樹下,櫻花飛舞,他那雪白的和服也被鮮血染紅得如櫻花一般,她依舊在笑,她的笑容依舊燦爛,她望着獨孤劍,輕輕撫摸着獨孤劍的面頰,她道:「宮本家的女人是不會和自己的丈夫分開的,我也知道縱橫不敗不死的劍客心中註定不能有牽掛,此時此刻一切都有了結局,劍,你要帶上我為你鑄造的劍,成就你至高無上的劍者之名,我與這柄劍會一同見證並享受你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