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仍舊是那個二十年前打馬御街前,滿樓招的濁世佳公子。
聞得腳步聲走近,林如海抬眼看過來,一眼便瞧見了蕭紀。蕭紀腳步一頓,有一瞬間,他在林如海的臉上,在林如海的眼睛裏,瞧見了熟悉的神色。冷靜又倔強,從容且剛烈,傲骨錚錚,仿佛陽春白雪映紅梅。
他微微闔了下眼瞼,到底是嫡親父女倆,他們的神色,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
他想到林薇,想起揚州那日江心火光沖天的夜晚,想起那皎潔月色下的一樹梨花白,想起林薇下馬翻牆回林府的樣子,想起她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他在心中喟嘆一聲,低聲吩咐了左右道:「去叫韓德在來。」
說罷,蕭紀一路入了上陽宮殿門。早有太監通報,上皇正在大殿裏,高高坐在龍椅上等他。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他有一瞬間,想到了這句話。
「父皇!」雖是皇帝,蕭紀見到上皇,依舊要行父子之禮。
「皇帝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上陽宮裏來?」高高坐在龍座上的上皇,微微勾着唇,不陰不陽的道。已經六十多歲的人了,哪怕保養的再好,終究也不同於龍座下站着的皇帝,年紀正好,精力正盛。
「兒子聽聞林如海今日惹得父皇心下不爽快,特來瞧瞧。」
上皇冷笑一聲,道:「哦?皇帝是想將他殺了,好給朕出出氣?那可真是朕的好兒子,是個知道孝順的。」
皇帝微微一笑:「父皇說笑了。林如海乃是當年父皇欽點的探花郎,從前揚州鹽政案又於國有功。於情於理,都不可殺。他既惹了父皇不快,且叫他回家去,好好反省一段日子吧。」
說着,蕭紀轉頭,吩咐殿門口的小太監:「去,宣朕口諭:林如海御前失儀,着令閉門好好反省。」
上皇在上頭連聲冷笑,卻也不答話,那小監抖抖嗖嗖的應了,自去門外宣旨。
林如海不過是個由子,上皇想要什麼,蕭紀卻是明白的。他微微一笑,道:「父皇不要生氣。兒子瞧着林如海是個能臣,為官一方,從未有什麼貪贓枉法之事,算得上清明。而今預備派他往揚州去,理一理鹽稅。到底從前揚州一案,遺留下許多問題,鹽稅的虧空至今也不曾補上。他既熟悉,便留着好好效力。只淮安漕運一職,朕想了許久,也不曾有好人手派了去。如今來徵詢父皇建議,可有什麼老臣子能啟用的?」
這是一場皇權下的交易,蕭紀要保住林如海,想要拿下半壁鹽政,只得讓出淮安漕運。那是大梁又一個財政的三分之一。
上皇這才算是緩和了臉色,露了點笑臉,溫和的道:「皇帝到底還年輕,你才登基不過三年。哪裏便熟悉那許多的老臣子了,只他們如今雖說老了,還能抵得些用處罷了。這樣吧,林如海,派往揚州為巡鹽御史。淮安漕運,且叫石光珠去吧。繕國公府的祖上也都是開國功臣,他爺爺當年也頗為能幹,朕瞧着他雖不見得比他爺爺強,倒也還是個能辦事的。」
「是,便如父皇所說,朕回頭便叫人擬旨。」
上皇既然目標達成,也懶得再揪着林如海不放了,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來:「宮裏的大選準備的怎麼樣了?各個官員世家的適齡姐妹女兒都報上來了嗎?」
蕭紀回道:「回父皇,這些子事情都是叫吳妃在打理,後宮之事,朕也不耐煩管着。」
「你呀,就是這麼個冷漠的性子。」上皇一拍龍椅扶手,道:「從前給你娶王妃,你也說隨便朕來挑,只要朕覺着好,就行。如今你當了皇帝,瞧瞧你的後宮,皇后未立,貴妃沒有,統共四妃裏頭就一個吳妃,其他嬪位、貴人也多有空缺,這成什麼體統?再瞧瞧你的子嗣,不說比先前□□、太宗的話,只就你這同輩的。朕有多少個兒子,你有多少個兄弟,你再瞧瞧你的。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你可上點心吧你。」
蕭紀恭敬的應了:「是,父皇,兒子知道了。」
「朕瞧着,四王八公家裏頭就有好些不錯的。從前太皇太后在時,就挺喜歡南安王府家的小姑娘,叫霍什麼來着?你如今後位空缺,總這麼着也不好,有些什麼大事,總不能叫個妃子出頭,趁着這次大選,把皇后立了,四妃空缺也都補上吧。」
蕭紀微微一笑,道:「朕還不知道那些姑娘長得如何,性情如何呢?若真弄個愛挑事兒的
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