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以為身邊多了一個人,自己應該會有些睡不着。畢竟平時他的覺都很輕,若非如此,也不必非要將自己的房間裝修成這樣了。然而躺下之後沒多久,他就睡着了,甚至比平時更快一點。
倒是俞元愷睡不着。不過他睡不着也不會輾轉反側,靜靜的平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只是腦子裏各種紛亂的念頭轉個不停,似乎根本無法休息。過了不知多久,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變得輕緩綿長,顯然是終於熟睡,俞元愷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關着燈,沒有任何一點光源,所以即使睜開眼,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俞元愷在這黑暗之中,努力的按捺住轉過頭去看看高朗的衝動。——即使他轉過去也什麼都看不見。
相比於昨天的激動,這時候俞元愷的心情已經逐漸平靜,情緒也鎮定下來。
雖然這件事的進展既順利又快速,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但這的確是俞元愷想要的,所以這會兒他躺在有些陌生的床上,聽着身邊高朗的呼吸聲,只覺得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歡喜與滿足。
這種情緒並不劇烈,但卻就像是某種緩慢的化學反應一般,在他的心裏一點點的醞釀發酵,讓他不由自主的將所有的注意力投注於其上,想要知道這個實驗能夠得到怎樣的結果。
不過,他這種浪漫與嚴謹相結合的念頭沒能持續多久,就被身邊的人打斷了。
俞元愷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高朗,倒是高朗自己渾然不覺,他在睡夢之中翻了個身,長腿一伸就壓在了俞元愷身上。這個動作讓俞元愷的呼吸輕了一瞬,身體也跟着僵了片刻,確定高朗並沒有醒過來,這才慢慢的放鬆下來。
放鬆之後,心裏忍不住生出幾分好笑的情緒來。高朗平時看上去就是很張揚的樣子,原來睡着了之後也不遑多讓。
但這還只是開始。
接下來的一整晚,俞元愷算是徹底的將高朗的各種睡姿都解鎖了一遍。
他時而一條腿搭在俞元愷身上,時而頭伸過來在俞元愷肩窩上蹭蹭,時而八爪魚一樣將俞元愷僅僅抱住,其中還有兩次,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俞元愷睡在一邊礙事,差點兒把他踹下了床。
俞元愷一開始還有點讓高朗安分一點、好好睡覺的意思,後來發現這是個不可能的任務,而且被高朗這麼一打擾,自己也沒辦法繼續睡,索性放棄睡覺,開始認真的觀察起高朗來。
這個過程其實很無聊的。但是天賦異稟,做實驗的時候能夠盯着發生器一看就是幾個小時,絲毫不覺得枯燥的俞教授卻覺得這一切都很有趣,似乎……比他以前做過的那些實驗都更加有趣。
因為他能夠在實驗開始之前,大致預料到實驗過程中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卻不能預料高朗哪怕一個微小的動作。
這個人,如果作為一個課題存在,或許足夠自己研究一輩子。
高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徹底調了一個頭。不過他一開始沒有發現。因為這床又是圓的,不仔細分辨很難判斷出哪邊是頭,最重要的是俞元愷把枕頭搬了過來,自己也跟着睡過來,兩個人看上去跟昨晚入睡之前竟沒什麼分別。
不過高朗畢竟很熟悉這個房間,所以徹底清醒過來之後,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我昨晚沒有吵到你吧?」他有些心虛的問。未免俞元愷不好意思承認,又補充道,「說實話。畢竟以後可能還會在一起住很長時間,最好還是趕快彼此適應。」
俞元愷只好道,「我做實驗的時候也經常熬夜。」
言下之意,就算是一晚上不睡,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但高朗才不管他的解釋,吃過早餐之後便強制要求俞元愷躺在床上繼續補眠。
「你回來的事情,實驗室那邊知道嗎?」他問俞元愷,「要不要聯繫一下,請個假什麼的?」
「我是借調出去的,時間還沒到。在那之前都可以自己安排。」俞元愷說。實驗室的工作時間彈性本來就很大,事情都是教授們自己做主,俞元愷手裏的工作已經暫時轉交出去,所以並不急着回實驗室工作。
原本這樣安排是為了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跟高朗相處,將這件事徹底解決。哪知事情順利得簡直不可以死,這些時間反倒都空下來了。
高朗聞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