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我挨打的?這嘴也太快了吧。」劉顏飛埋着腦袋,悶悶道。
「你還想瞞着我?」顧瑤眉梢繃緊,滿眼都是暴風雪降臨前的平靜,怒意積壓在他的眼底,可是他還得維持一個表面的鎮定,在和劉顏飛的大哥談判之前,他都不能失態,他得不斷地提醒自己,那是劉顏飛的大哥,他不能動手把劉顏飛身上的傷千百倍地還回去。
「他打你你都不知道躲的嗎?」顧瑤都不敢去碰劉顏飛的後背,好像輕輕一碰都能沾到血絲,沒一塊顏色正常的好肉,「也不知道跑?知道要挨打,為什麼不和我說?」為什麼還要回來?
就像一隻不敢違背主人命令的小狗,犯了錯,還傻乎乎地湊上去挨揍。
「習慣了,我哥就是氣極了才這樣,他還沒下狠手呢」劉顏飛抽了抽下鼻子,他的眼角還殘留着哭過的紅痕,濕漉漉的,可憐又可笑,反正每回他哥要揍他,他都是這麼挺過來的,說起來這次還不算太慘!見到顧瑤,他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好了許多,「就上回,我哥踹了我一腳,然後我就脾臟破裂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這次估計他心裏留着點陰影,怕我傷重了,所以下手很有分寸,都是皮肉傷!」
顧瑤:「」
這還叫有分寸?值得高興?顧瑤覺得劉顏飛十有八1九得了斯德哥爾摩,他冷着臉站起身,往臥室門走。
劉顏飛強撐着身體喊:「哎,你去哪兒啊?」
「和你哥談談。」
劉顏飛這才呆了一下是啊,大哥還在家呢
那顧瑤是怎麼進來的?!
竟然沒被他大哥生吞活吃了!!!
他整個人呈現出被雷劈中的姿態,等到大菲隨後抱着家裏的醫藥箱進來看他,他趕忙齜牙咧嘴地招手道:「大菲大菲,快來幫我個忙!」肯定是大菲把他挨打的事情透露給顧瑤的,否則顧瑤哪能這麼殺氣騰騰地衝過來,「顧瑤是不是和大哥在書房說話?你幫我聽聽他們說什麼。」
「你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大菲先前為他和嫂子哭得摧心肝,這會兒正玻璃心着呢,聞言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確認他還能大喘氣之後,從小箱子裏翻出棉簽和藥膏,準備為他上藥,「我差點以為你要被打死了。」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在為弟弟火燒火燎地求援過程中,還探聽到嫂子和大哥分手的隱秘,整個人就有些氣力不濟和恍惚。
劉顏飛艱難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臉,白皙的臉上五指印特別明顯,一邊嘴角浮腫着,劉顏飛愧疚得不行,「對不起姐,連累你了。」
他話音落下,就見大菲的眼淚跟個噴泉似的又涌了出來,「嗚嗚嗚嗚小飛我告訴你一件事」
因為被大菲口中所說的事情打岔,劉顏飛就沒能再去探聽顧瑤和大哥的談話。
也許私心裏,他是信任顧瑤的,信任顧瑤做出的任何決定。
書房內,劉顏卿神情端方整肅,仰頭靠着座椅,卻是背脊繃得筆直,在顧瑤規矩地敲門之前,他都是看着書房蒼白的吊頂,看不出心裏在想些什麼,一副精緻的無框眼鏡擺在寬闊厚實的紅木桌上。
「請進。」
等到顧瑤進屋,他才低下頭,緩緩戴上眼鏡,示意顧瑤坐下。
顧瑤從善如流地在他對面的會客沙發上坐了,開門見山道:「劉先生,我想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紹了,我今天過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帶他走。」本來他有想過努力爭取劉顏飛大哥的諒解和認同,但是在看到劉顏飛後背的傷後,他覺得目前根本不可能。
「帶他走」劉顏卿把這三個字放後牙槽上一咬,「想帶去哪兒啊?」他的目光落在離他幾步遠的顧瑤身上。
青年長得挺拔俊美,身段修長,原先他還覺得大菲的眼光不錯,小伙子挺精神,沒想到最後竟然走了眼。他記得面前的這個青年比弟弟還小兩歲,現在剛念大一,可是看起來卻比劉顏飛成熟許多,這種成熟不是體現在相貌上,而是指一個人處世的經驗和閱歷,顧瑤大晚上冒着寒風窩着火氣來找他,進門的第一件事不是要和他求情或是拼命,而是想坐下談一談,有這種勇氣的人可不多。
憑心說,如果青年不是把弟弟拐上歪道的元兇,他或許會對他非常欣賞,但現在,因為兩人的欺瞞和離經叛道,只剩下濃濃的厭惡。